余善托着腮,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因此显得有些斜,像是在笑。他看着怒不可遏的景昭,又看看沉默不语的桓远,一动不动。
景昭暴跳如雷,坚持景田之死是因为桓远支援不力,在三百援兵出发三天后,桓远才起程赶往伏波里,偏偏在此之前梁啸就夜袭大营,射杀了景田。要说这里面没鬼,谁信?
景昭要求余善以大军统师的身份处置桓远。这次起兵,闽越是主力,他们都受余善节制。要处置桓远,只要余善有资格,他和桓远平级,权力不足。而一旦将官司打到刘驹面前,刘驹最多责备桓远几句,却不可能杀了桓远,替景田报仇。
不得不说,景昭有点乱了方寸,举止失措。身为吴国将领,刘驹的亲信,要求余善杀桓远这个吴国的将领,简直是家丑外扬。
余善对刘驹君臣滞留在闽越,经常鼓动闽越王起兵攻击东瓯本来就不太满意,对景昭的自负和愚蠢也不太看得起。在他看来,景田死有余辜,那个纨绔根本不应该统兵。倒是桓远通晓兵法,是个人才。如果能将他招入麾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因此,余善对景昭、桓远的冲突乐见其成。
景昭叫了半天,见余善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免有些气馁。“将军,军无令不行,若不能严惩桓远,恐怕吴县难下,此次征伐也将徒劳无功。天气渐冷,将军要空手回都,面见大王吗?”
“景将军,怎么能说是空手呢?”余善终于坐直了腰。淡淡的说道:“你看,我们横扫松江以南,几乎攻克了整个东瓯,战利品堆满了所有的战船,又击杀了会稽都尉。已经不虚此行啦。至于伏波里的小小挫折,令郎英勇战死,英年早逝,固然令人伤感,但战阵之上,谁又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呢?”
景昭的眼睛眯了起来。露出几分惧意。
余善的话里大有玄机。他不仅不愿意惩处桓远,还有为桓远开脱的意思击杀会稽都尉就是桓远的功劳。至于战阵凶险,则大有威胁他的意思。他现在只有五六百人,余善手下却有万余大军,如果余善要求他攻击吴县。然后再在背后捅他一刀,他可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将军的意思……是准备撤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