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她去门边将她换下的运动鞋提来,崔叶玲乖乖穿上又蹲在面前,我冷笑着趴上去,感受她双腿在颤,却固执的坚持:“天字房巳栋客人方老爷起轿!”这一声不如刚才喊得顺畅!
出门,钟声响起,正好是晚上十点。
崔叶玲吃力的将我背出门口,原来这一片小洋楼的门外都停着人影,有些是三个,有些是四个,无一例外,领路的都是极为不正常的影子,天色昏暗我也看不清楚,秋夜本就风大,因为这些领路人的存在,阴风阵阵,嘶吼声卷着尘沙与枯叶眯人眼,便是冻入骨髓的凉意。
妈的,我除了一层白单,啥也没穿。
路的尽头,是个一米多高的人或鬼,等再没人从屋里出来后,他敲响手中锣,尖细的嗓音高喊道:“开戏!”
锣声嗡咛,随之而来是楼与楼中间黑暗处翻滚出的影子,尽是些戏子打扮,有青衣花旦,黑衣小帽的短打武生,长须白面的老生,这些戏子不多,却每三五个客人面前就有一组,而路的前段也蹿出七八个人,听着令开始吹打起来。
丝竹的韵,锣鼓的神,戏子们开始尽情的表演,三人为一组,可没组的动作出奇一致,手举得一般高,声发的一般准,他们好像不是人,轻飘飘的一个垫步能飘起一米多又极缓慢的落下,我龇着牙看他们,这鬼坊集到底有多少亡魂。
队伍跟在带路人的后面,都是男背女,女背男的配置,有些男经纪人领着男客人,却另有一女子相陪,这鬼坊集实在是想的周到。
行到拐弯处,面前的戏子转身,居然是极薄的纸片人,我猛地低呼起来:“皮影戏?”这些纸片人的身后都连着一根不太明显的细线,线头赫然在那最前端的领路人手中!
我的呼声不高,前方那人却转头看我,隔着十几米也能听到他清晰的声音:“客人好眼力,当年北平大天桥下有八大绝活,其中之一就是我老潘家的皮影戏!”
耍皮影戏的应该不是人了,否则绝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他所说的北平大天桥也不是如今的那种天桥,名北平的年代造不出天桥,而是有一条桥连接着天坛,乃是天子王公供奉上天所走的桥,故名为天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