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突鲁枯坐在帐中,已然不知道多久。
井陉关外什么情形,霸突鲁已经毫不关心了,只是反复摩挲着手中一柄弯刀。
霸突鲁是蒙古重将,多年以来收集的名刀名剑不知凡几。但是最为心爱并且随身携带的,还是这柄弯刀。
弯刀是他的祖父木华梨所留,而且是木华梨早年所用,铁质甚劣。为了在战阵之中不至于在与敌人的兵刃相交中折断,所以打造得分量极重,足足有三十多斤木华梨年轻时就使用这柄弯刀,不知让它饱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血色似乎已经浸润到了铁质当中,让黑沉沉的弯刀微微有些发红。
而霸突鲁从军二十余年,也凭着这把大刀,斩下了不知多少汉人的头颅其中有汉儿的纠纠武夫,也有汉人老弱伤残,甚至还有不少是妇孺幼儿
蒙古人可没有什么不滥杀无辜的迂腐规矩凡是敌人那边的,就没有什么是无辜的老弱可以生产箭簇,妇女可以照顾伤员,便是幼儿焉知他们长大后不是又一个陈德兴
一想到陈德兴,多年杀戮汉人生涯给霸突鲁带来的全部信心和自豪,却渐次崩塌。或许他已经看见了成吉思汗开创的杀人伟业的尽头了。
如果忽必烈始终不肯离开实际上已经不属于大蒙古的中原,笨重无锋的蒙古弯刀,早晚会被大明锋利无比的钢刀斩断
霸突鲁已然不关心将要开始的同李璮的决战,因为在他看来,这场决战的胜利除了给忽必烈和蒙古人继续留在中原的幻想和借口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外间突然传来了响动之声,甚而军将的呼喊声也再度响起。这些声响由小而大。渐次弥漫开来,先前还有些低微。后来却越来越为响亮,直至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