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望有良久,才回首感慨的对妻子道:“名城大邑,世所仅见,但这城池之上,也不知萦绕了多少冤魂厉鬼……”
李碧深知丈夫脾性,闻言还不怎的,裴矩在旁边听了,背后却是凉飕飕的,冤魂厉鬼很多吗?俺在这里住了可两三年了,好像还没谁来索命嘛,他倒是知道若有鬼神,准定得来寻他裴弘大的麻烦。
欠了债的人就是这么心虚。
随之他不由又想起了杨广北巡归洛阳时说的那句,洛阳人尤多矣。
这两位真是太不一样了……
眼前这位念念不忘者,全都是社稷民生,而杨广孜孜以求的,尽是帝王功业。
他一边点着头,一边做出应该附和皇帝预期的悲伤表情,“陛下悲天悯人,说的极是,这座大城建成不过区区三十寒暑,却已历遭劫难。
方圆百里之内,死伤足有数百万众,中原之元气尽丧于此。
臣等重归东都之时,城中几近鬼蜮,臣羞惭无地,百拜而不敢入,之后令人收敛各处曝于天日之下的尸骨,数月之间屡有不绝,可怜可叹,吾等罪孽深矣。”
说罢又是掩面而泣,李破恨不能一脚把他踢下去,哭鼻子上瘾是吧?老子活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丧的。
李碧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天下大乱,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咱们在北边一路走来,可也不是尸山血海,白骨处处?”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他作诗了,他作诗了,他又作诗了……
这次李破倒是没想着抄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听众也只两人,拍马屁那自然是裴矩的活计。
裴矩的才学不用说,但他多数才能都在他的政治头脑上,文学上的造诣不高,但懂画之人不一定就是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