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杨氏子孙的哀嚎求告声,并未过去多久,甚至在耳边犹有余响……于是,李神通的神色间,便渐渐染上了些慌乱和恐惧。
杨恭仁垂下眸子,轻轻敲了敲铁栅栏,立即有人上前,打开了牢门,杨恭仁迈步而入,里面的李神通缓缓起身,深施一礼。
嘶哑的声音有如垂死的夜枭,“原来是杨兄到了,看来,吾之死期近矣,杨兄是来给俺送行的吗?”
关西人向来直接,当然这是跟其他地方的贵族相比而言,杨恭仁闻言,笑容真实了许多,心里道了一句,李大郎虽有落魄,可到底还算没丢了关西人的脸面。
关西人顾盼自雄多年,就算互为仇敌,却也不愿看见同类有如犬豕的狼狈模样,正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嘛。
“贤弟啊,今日你我故交乍一相见,不谈前情往事也就罢了,也不能轻易论及生死吧?”
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李神通自然是不想死的,他此时垂下眼帘,掩盖住泛起的惊喜,努力的保持着关西贵族的架子,做束手邀客状,可他脸上的肌肉却因为激动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可怕,像个精神病人。
杨恭仁也没再多说什么,抬腿便上了床榻,与李神通相对盘膝而坐。
其实这个时候,杨恭仁心里已经笃定非常,同时呢,也又暗叹了一声,人啊,真的是不能比呢。
那刘政会不过是匈奴儿之后,籍籍无名之辈,在牢中关了许久,之前略略看了两眼,却是给了他一种身在囚中,如安静室的感觉,如果没看错的话,此人那人心志坚凝,不论才学如何,只这一点,就足堪敬重。
相比之下,李神通……不过一凡人尔,摇尾乞怜乃早晚间事。
当年大家聚在一处的时候,意气风发,都言天下英雄,当以关西群雄为尊,可今日再看,几如笑谈,关西人狼狈起来,那才叫个真正的狼狈。
“贤弟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