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能让张伦心生感觉心里越来越踏实的地方在于,李破对麾下将领大致上能做到一视同仁,并不以出身而论官职功勋。
当然了,这肯定是拿他之前的经历在做对比……
此时张伦不敢怠慢,立即起身道:“末将自投效总管以来,屡受重用,感激总管还来不及,又怎会有其他心思?只是这些时日以来,常怀忐忑……恐负总管期许啊……”
李破笑笑,心说,你有什么心思再明白不过了。
嘴上却道:“好了,你我皆是领兵之人,莫要作态……说起来,大略之上,你说的确实颇有见地,只是以如今情势却不可取,你道为何?”
张伦再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样的询问,若是答的糟糕至极,那么他张伦也就不用指望太多了,因为你自己提出来的策略,自己都没有深思熟虑过,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当然,听到不可取几个字,他难免也有些失望,可和当日向李仲文建议退守雀鼠谷时不一样,那会儿算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现在嘛,却是实实在在的关乎他自己将来的仕途命运,仔细程度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沉吟半晌,张伦才缓缓道:“总管可是虑于突厥……”
张伦看了看李破的脸色,接着便道:“若是如此,末将觉着大可不必……近来末将问了问旁人,觉着我与突厥有结盟之好,梁师都则为突厥臣下,若攻梁师都,必先断其与突厥之往来……”
“不妨遣人北去,劝突厥令梁师都与我一道攻唐,梁师都若不从,必罪于突厥,我可趁势伐之,若从,李唐西北战火又起,于我也是大有利处,此为末将浅见,不知总管以为如何?”
李破眨了眨眼睛,心里好好思量了一番,还真有点惊喜的感觉,这人眼界之开阔,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俨然便是个确实可行的策略,非是脑袋一热的产物儿。
梁师都和他李破皆为北方群雄中的一员,和突厥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同之处在于,梁师都早已向突厥称臣,这也是他立足于灵州到榆林这一片颇为广阔的土地上的根本所在。
而他李破所辖有的地界,跟突厥交界并不多,跟突厥交往的时间也并不长,你来我往之下,几乎是用鲜血结成的盟约。
所以,看上去梁师都与突厥结合的更加紧密,可话说回来了,李破这里是打出来的和平,平等相交之下,即便没那么多的说法,却也占据了另外一种优势,根本不用听突厥号令行事。
这样一来,晋地和突厥的关系差不多算是合则来不合则去,敌友并不分明,梁师都却在受制于人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