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这片广阔的草原,却又不得不扎根于草原之上,她痛恨狗屁的天神,却不得不将天神挂在嘴边儿,她痛恨那些满身汗味儿,而又粗鲁的突厥男女,可她却不得不对他们和颜悦色。
她的父母兄弟,弃她如敝履,她的丈夫,随时可能更换,她的儿子,总是活不到成年……
这些岁月之中,她所忍受的苦楚,是那样的深刻,像一把把刀子,在她心间刻上无法愈合的伤痕,现在,一切终于有了回报。
不管是欢笑,还是哭泣,对她来说都有着无比扎实的理由。
不知什么时候,阿史那牡丹悄悄来到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杨环笑,她也笑,杨环哭,她也泪流满面。
她们同样都是在大国之间的博弈中挣扎出来的女人,可谓是同病相怜。
说到底,她们都是没有国家可言的……女人……
“好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在这里,可容不下眼泪。”
杨环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我们就让那些瞧不起女人的家伙们看看,一个握在女人手中的王庭,又该是怎样一个模样吧,去,把李渊派来的使者带过来,独孤家的人,真的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阿史那牡丹应了一声,担忧的捏了捏杨环的胳膊,才转身离去。
很快,独孤怀恩便出现在了宫殿之中。
来的时日太短,他们对突厥王庭中的情势,只能算是略有所闻,可对真正发生了些什么,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陈叔达无疑的欢欣鼓舞的,因为权力分散的突厥人,正给了他们游说的机会,而说服阿史那什钵芯确实也没费多大的功夫和力气。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结好更多的突厥权贵,甚至不用称臣,便能影响突厥的国策,这样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陈叔达觉得,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和看到机会的陈叔达相比,独孤怀恩却非常沮丧,这意味着他们得在这该死的草原上,停留一个冬天,跟这些粗鲁的突厥人交往,让他无比的厌恶。
突厥可敦的召见,是题中应有之义,算不得出人意料。
当然,意外无处不在,来请他们的人太多了些,不像是护送,更像是押解。
陈叔达等人直接被送进了宫殿不远处的石屋,只有独孤怀恩一个人被带来了这里。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独孤怀恩是怀着些恐惧,来到义成公主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