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院主离宗之前,早就跟我做了交代,说你若是申请入宗,一定要纳入我苦舟院门下。师兄我这阵子修行业重,竟然将院主的话忘了个七七八八,差点将你错过了……”李寒的声音越来越远。
杜文广,酒仙杜院主的儿子。齐鸣,复兴院小队的队长。杜凡,酒仙院的年轻弟子,不二被他从酒仙院赶出来不知多少回呢。尤静,尤典的女儿,一直在宗门修行,这次竟然也来了——不二从青羊镇返回云隐宗之后,曾专门找到她,把尤典的遗物交还。
蒋英,尤三字,顾乃春的两个徒弟,在青羊镇的时候,他曾和两个人并肩作战。
张有胜,云隐宗护山大阵的看门人。不二曾被他拦在大阵之外——“我云隐宗的山门岂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这西北货……”这位被掌门钦定的“奉命值守”还曾救过他的性命呢。
还有苦舟院的一众师兄弟。
都走了,他们全都走了。带着恐惧,带着痛苦,或许还有遗憾。
人来到世间,就是一场苦旅,数不清的磨难,数不清的痛苦。
那么,人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些磨难而活下去呢?
刚开始,他还在一门心思寻找尸首。
到后来,脑子里就不停地在寻找答案。耳朵里发出嗡嗡的低鸣,头脑有些发昏发胀,断断续续的有刺痛的感觉。仿佛脑袋里有人拿着一根针在戳,戳着他的脑壳,戳着一层膜,又或者是一层白纸。
“队长,这一带找过好几遍了——”耳边传来楚月的声音,“只有这么多。”
“哦,”
他回过神来,才看清眼前一片空地上整齐的摆了五排尸首。
大概有五百余人,多数身体残缺,有的是零散的肢体拼凑起来的。
唐仙和刘明湘大哭一场,到此刻也到底好了一些,一言不发地站在楚月身后。
“怎么会有这么多?”
“大战之前,宗盟又发了一次征召令,要各宗继续往甘陇增加战力。因本宗屡次犯下大错,被宗盟点名征兆了近乎四分之三的弟子。”
云隐宗山门内大约有一千多名修士,征招四分之三,大概便是七百五十余人。这场攻城战过后,一大半就死了。
怪不得李青云走上这条绝路啊。
不二叹了一口气,静默良久。才道:“大威营已经在喀则城北二十里地划定一片公墓,就埋在那里吧。”
刘明湘把飞舟驭来,几个人将尸首驭到飞舟上。
往北行了二十余里地,可见青青一片草原。已经有不少宗门来到此地,挖坑的,做祭祀的,哭丧的,吹唢呐的,比喀则城外的尸场热闹多了。
有一位男修死了结发之妻,抱在亡妻墓前嚎啕大哭。四周亲朋好友没有一个,只有冷冰冰的一片墓碑,想来皆是战死沙场,孤零零,冷清清,怎道一个惨淡。
刘明湘看见这副情形,想起云隐宗已故众人,想起张眉,又掉起眼泪来。
“云隐宗的墓地,让我看看……”秀秀从墓地管事那里领到一份图纸,“好像是在这里……”
“这么偏?还是这么小的一块儿?”唐仙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墓地管事道:“云隐宗掌门犯了禁令,畏罪自杀,若不是巴和水大帅法外开恩,连这点地方也不要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