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表眼中,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在百姓地心中,当然是州牧恩情浩荡。
所有人都在颂扬刘表的圣明,蔡夫人的善心,还有支娄迦谶大师的菩萨心肠。因为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支娄迦谶大师到了襄阳后,和刘表,蔡夫人畅谈了三日佛法,才有了这次江水旁地帐篷。这些设施虽然简陋,毛毡尽管粗糙,可供应给百姓地衣物食品却比他们过年用的还要好。
百姓不奢求太多,所有丰厚地物品宁可吃到肚子里面,也还不想贴到脸上,这次州牧听了蔡家和大师的劝,又回到了从前大汉稳定时候荆襄的境况。
说及从前,所有的百姓又津津乐道起大汉衣食丰足的景象,憧憬着新年过后,如果能这样继续下去,大汉很快就会恢复到从前的鼎盛。
无遮大会不止是布舍,也不是素食为主,还有熬的香香的大骨汤,喝了让百姓暖身,考虑的可谓周到。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杂耍表演,以往这些都是州牧和国外使臣才能见到,可今年,就算普通的百姓都能观赏。
戏场随处可见,数千步的方圆搭起了台子,不但在江水,甚至延展到两岸诸坊。各式乐器竞相争鸣,一时间喧嚣喜乐,祥和一片。诸坊墙头上的孩童爬上来,拍掌大笑,热闹非常。兵士不再约束,取消平日的束缚。
刘铭却是立在河边,观看千年前的喜乐,身旁数百兵士持枪而立,卫护江水旁的安宁。
过来演技的都是附近村县的艺人百姓,还有蕃客胡商。他们从遥远的西方带来了各种杂耍魔术,表演起来搏得满场的叫好。
胡商表演的是什么大变活人,自残身体,诡异血淋淋的让人惊心动魄。东方地杂耍却是含蓄很多,蒙眼飞刀,空中走钢丝,叠碗。翻跟头层出不穷,也是惹人叫好。
刘铭见到艺人们都是身手敏捷,心中微动,暗道这些人都是身手不差,比起习武之人也是不遑多让。
‘咚咚’声鼓声响起,声可洞天。
数百面大鼓敲起来。声达数里,鼓声是从城主府的方向传来,刘铭心中一动,知道刘表终于出府前往无遮大会,要与民同乐。
“命犯黄天,佛主不容。”刘铭喃喃念着这句话,却是始终不得要领。
袁钧到底想要对他说什么,为什么不爽快的和他说出所有的一切,难道做了和尚,说话也是让人难测了?
可刘铭知道袁钧一定要告诉自己什么,他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但他不爽快地说出来,也是有他的理由,刘铭并不想逼他说出来。
他这几天又去拜访了支娄迦谶,一无所获。
远方旌旗招展,各色旗帜迎风飞扬,猎猎舞动,宛若花海般的漫过来。
当前仍是一列列骑兵方阵,铁甲寒光透出庄严,枪戟林立的插向半空。鼓声更急,兵士波浪般散开,刘表已经坐在黄承彦主持打造的小型城池般的防御工事——八相城中,向江水的方向行来。
他身边一女身着白裘。衬出如花的容颜,面带荣光,不可逼视。
她依偎在刘表怀中,向四周指指点点,不时的娇笑。给这寒冬带来了丝暖意。当然就是进府时间已久却仍旧能沉稳能妩媚的蔡夫人。
刘表八相城上少了分威严,多了和蔼,可兵士林立还是说明他内心地惊惧。他并非无所不能,他也知道恨他的人很多,所以他虽然决定与民同乐,却还是要兵士护卫。
威严之下,鼓乐喧天,八相城上用金边银底铺就,豪奢壮丽。冰冷地阳光落在八相城上,泛起白金的亮色,形成诺大的光坏。
刘表就在这光环的笼罩下,由蔡夫人陪伴,向江水最大的戏台缓缓驶来。八相城颇大,一般大臣也在城上,束手而立,毕恭毕敬。蔡瑁却是凝眉深思,满是心事,不时的向蔡夫人的方向望一眼,只是蔡夫人眼中只有刘表,从不和他目光相对。
刘铭策马前迎,马上施礼道:“愿州牧身子康健,万寿无疆!”
他一声运气喊出,神色从容,鼓声大作,却丝毫压不住他的声音。
百姓见到马上的彭城侯有如天神般,知道他的事迹,万般的敬仰,跟着喊道:“愿州牧身体康健,万寿无疆!”
数万百姓一喝,声音远远扩出去,全城震动。
刘表八相城上摆手,微笑道:“彭城侯辛苦了。”
刘铭策马闪到一旁,八相城却已经到了最大地戏台前面。兵士缓拱,簇拥着大车前行,如临大敌般。
刘表多少有些不悦,吩咐道:“让他们散开些,到江水两旁守卫即可同乐。他们都护卫着老夫,那些百姓如何敢过来?”
“州牧,臣只怕州牧有所闪失……”蒯越上前道。
刘表冷哼声,“你怎地如此胆小?”
蒯越见到刘表有些动怒,不敢多言,吩咐众兵士散到洛河两岸严加护卫,却让八相城的枪车辕车跟随,这样虽然少了兵士,可枪车辕车也是威力巨大,仓促之间,就算有刺客也是无可奈何。
刘铭也是如此想法,心道刘表的护卫绝对森严,八相城上机关重重,只要不是大兵冲杀过来,就算武功高手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兵卫撤离,百姓这才能得以见到刘表的真身,虽是隔着八相城,却多少感觉亲切,不由指指点点。
刘表也不恼怒,望着远处的百姓,寻思着,自己多少年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好像有了十年?
自从他登上州牧之位,他地眼前就没有过这么多地百姓,蓦然再次见到,陌生中带有悲凉。
戏台上的艺人早就粉墨登场,一人在戏台上翻着跟头,连绵不绝,无穷无尽般。博得众人地大声喝彩。
看着刘表蔡夫人二人说不尽的轻怜密爱,刘铭带着数百精兵立在远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到了这个时代,警觉却像天生,往往在危险之时救他危难,可这次危机却感觉像是西面八方涌来,让他忍不住的心悸。
戏台不会有问题,蒯越和他早就仔细查过,戏台上十数人就算是刺客,也绝对杀不到刘表的身前。可他的危机又是从何得来?
蓦然间觉得天地间为之一暗。
刘铭抬头向天空望去,不由心头狂颤。不知何时,黑压压地乌云从东南角涌了上来,已经遮挡住太阳,慢慢的散布整个天空。
如今还是晌午。可被乌云一盖。已如入夜前的黑暗。
刘铭不等多说,百姓已经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大为诧异。
这种古怪的天象他们少有见到,心中都是涌起不详之意。刘表却是暗自恼怒,心道好不容易出来次,老天却和他作对,“点起篝火!”
众兵将称是,篝火早有准备,只等晚上燃着,这刻既然州牧发话,点燃是刻不容缓。
不等乌云盖天,地上已经篝火熊熊,蒯越早就考虑到是江水河上放火,所有的篝火都有叉架支起,离地熊熊燃烧,淡淡的烟雾升腾而起,四处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