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带着分哂然的笑,摇头道:“你以为,你们跟江东联系,瞒得过我们不成?”
张怿神色间又显出了些慌乱,看着黄忠越来越不屑的眼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我可帮你们取江东的豫章!”
一时间,夜风飕飕,吹得张怿浑身打颤。
黄忠终于点头,“我可不杀你。”
张怿慌忙道:“黄将军,你真的是我的再生父母。”
黄忠见到张怿卑躬屈膝,微有厌恶,转瞬想到人世百态,乱世命如草芥,又心中叹息,倒觉得张怿也是情有可原。
略微沉吟,黄忠道:“眼下你要活命,决定不在于我。”
张怿怔怔道:“那在于谁呢?”
黄忠沉声道:“你要想活命,就把今日之事,话于彭城侯知。记得,要说实话,彭城侯能否饶你性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张怿连连点头,黄忠让手下将张怿送往刘铭的大营,张怿早就惶惶惊怖,离开的好远,还听到他哀求的声音。
黄忠走到张羡的面前,见他怒目圆睁,血已流尽,可拳头还是紧的,骨头亦是硬的,轻叹道:“这也是条汉子,可惜不识时务。来人,把他脑袋割下来送到襄阳,尸体……就葬了吧。”
翻身上马,黄忠策马回转,忍不住的还是回头望了眼,残月在天,远远的天空,深邃没有希望,像是为张羡的死,绘下了最后悲哀的一笔……
等到刘铭见到张怿的时候,神色复杂,刚刚放下手中从江夏传来的信件。
张怿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可看到刘铭神色复杂,不由也是心情忐忑,急忙证明自己的价值,“彭城侯在上,小人年少无知,没能劝动家父,竟然让家父不自量力跟彭城侯作对,跟大汉作对……小人若是还能有一次机会,一定让家父……”
“再多说一句废话,拉出去斩了。”刘铭心情复杂,更加不愿看这个家伙。
张怿冷汗直冒,赶忙道:“家父曾跟豫章的守将有过联络,若是在下带残兵去骗江东守将,或许会有奇效。”
“你们联系江东的人……是不是在江东的将领刚刚换防之后?”刘铭摸了摸鼻子,却没有看张怿,只是望着桌子上的信。
张怿一脸迷茫,喃喃道:“江东换防?”
刘铭叹了口气,知道从他口里也得不到确切消息,还不如自己的探子来的靠谱,挥手让身后的魏延将他带了下去。
帐中火光跳跃,刘铭拿起信递给了身后的甘宁,“兴霸,你说军师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他怎么那么早就知道江东要出变故,精锐将领都会回扬州。又是怎么知道张羡跟豫章有联络,而最终落到我们手里呢?”
甘宁看着那信也是震颤,诸葛亮在信中竟然已猜到了眼下的局势,更是定下了佯攻荆南收拾残局,实取豫章的计策!
而这计策的可行性,更是洋洋洒洒的分析了不少,让人叹为观止!
“眼下我担心的,只有湘潭一战,那些荆州军的亡魂……黄忠和刘磐现在也不知道那洪水的真相,我心中有愧啊……”刘铭缓缓站起身来,眼睛里多了些跟以往再不一样的东西,如今再有人看他的眼睛,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了。
甘宁沉吟片刻,还是开口了,“彭城侯告诉过末将,要替皇叔做些不好做的事情,湘潭之事虽有无奈……却是最快最好的法子,就是黄将军知道了,也没什么可怪罪的。”
刘铭叹了口气,负手走出帐外,残月分外凄凉。
豫章郡内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江东或者荆南的变故而有所动荡。
如今张怿已经投奔到了豫章郡的庐陵之中,庐陵城若论关卡守备,其实很多地方并不完备。可庐陵城守将却是孙辅,乃是孙策孙权的堂兄,为人虽有摇摆,用兵却是不差。
张怿见到庐陵城的兵士安排井井有条,心中不由又喜又惊,喜的是如今刘铭前来攻打,损兵折将自己或许能报自己的杀父之仇。
然而惊的却是自己身边始终跟着刘铭派来的使者,那个森冷的眼神盯得自己脊背发凉,仿佛自己若是一有异心,便要身首异处。
梁萧虽然没有对他动手,但是张怿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在他一开始投奔孙辅时,被孙辅以为他要来诈城门,乱箭射下,梁萧一刀便劈开了射来的十数支利箭。
好在刘铭早有安排,一开始就没想通过张怿简单的诈开城门,而是让张怿真的投诚,小规模在豫章几战,互有胜负。而张怿每战身先士卒,终于也是得到了孙辅的信任。
如今张怿被孙辅派去抵挡庐陵南面黄忠的兵马,可在张怿回向庐陵的路上,实际的计策却绝非孙辅能想到。张怿心中却在暗叹,自己杀了不少荆州军,也算是为父亲出了气,再替刘铭做事……也是为了报恩,想必父亲可以理解。
正张怿自怨自艾,遥望庐陵的功夫,已有江东军匆匆赶到庐陵,急声对一旁的孙辅道:“孙将军,大事不好,庐陵西方那方有荆州军大军出没的迹象!”
孙辅心中微颤,道:“那如今那面可有消息?”荆州军突然扑入豫章,关卡四面围困,江东三员小将负责镇守关卡,但都不是多么有能力的将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江东军摇头,“孙将军,是兄弟们地哨卡发现,那些人都是白衣在身,和积雪仿佛,他们借积雪掩护,行动极为隐避,若非兄弟们警觉,几乎不能察觉。”
孙辅心中凛然,冷笑道:“想必是刘铭派人想要派偷袭,那面有多少大军?”
“约莫能有四五千人。”
孙辅暗自皱眉,吩咐道:“派兄弟们去东北的堡垒严加防范,擅自靠近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