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的镇定让混乱的军心慢慢安稳,士卒们不再来回乱跑,讪讪地找到各自的伙伴,在旅率们的号令下排好队列。
“兄弟,哪在打仗?”刘铭听见临近的队伍中有人小声询问。
“听说是有叛军试图过河,不小心踩塌了冰面!江夏郡守黄祖已经带他的人迎了上去,双方正在夜战!”一个神智稍微清醒些的队正低声回答。
“他奶奶的,粮草辎重摆了一堆,就在这么一个小镇里。人家当然要过来烧了,还真以为有州牧大人在就万无一失了?”有人小声抱怨,不小心嗓门大了些,脏话被风吹出了老远。
立刻有人大声附和:“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主意,嚷嚷了这么半天还不开打,对面就是一群傻子也准备好了!”
瞬间,全场鸦雀无声。一句王八蛋,让所有人都变成了哑巴。长着耳朵的人都听说过,这次州牧刘表亲自出襄阳,当然亲自谋划,誓要让荆州不敢再有人反叛,永绝内患。这样的王八蛋不需要多,一个就可以令大伙抄家灭族。
骂人的士兵自知失言,低下头拼命向人堆里藏。参与议论的也都低下了头,唯恐被有心人记下自己的面目。
刘铭反倒眯起了眼睛,他现在越发觉得刘表捉摸不透,他绝不相信一个当年平定荆州的刘表老了会有这样昏庸。或许,他正是故意这么“王八蛋”,看看黄祖究竟是否出力而已。
“点卯!”关键时刻,刘表的声音从队伍前传来,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参军扯着嗓子,挨个呼喊队正以上军官的姓名。从吹角聚兵到正式点卯的时间足够长,所有军官都很给面子地赶了回来。虽然其中大部分人都气喘吁吁,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摇晃,风把他们身上的酒臭吹散,熏得前排将士直拧鼻子。
“从明天开始,不想被人捅了黑刀的,晚上别再离开军营!”刘表皱了皱眉头,喝道。
“尊令!”将士们齐声回答。河面已经结冰了,叛贼的人马随时都可能从冰面上杀过来。这个季节,留在军营里的确比出去闲逛安全得多。
“当值的旅率带领本部兵马巡仓,严防有奸细溜进来纵火。其余人解散,回去睡觉!”刘表扫视了一眼麾下这些菜鸟,大声命令。
“是!”将士们答应一声,却没有动,几乎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营睡觉?这怎么可能,一旦敌军杀过来……?
“回去睡觉,黑灯瞎火的,踩塌了一次冰面,谁还有胆子踩第二次。睡觉,养足精神明天看好戏!”刘表大度地挥挥手,再次重复自己的命令。
“是,将军!”士兵们高兴地回答,嘻嘻哈哈地散了开去。州牧说得对,叛军本来就实力不高只能偷袭,如今还运气差,冰面没冻结实就急着过河。今夜已经将冰面踩塌了一次,肯定不会傻到去试第二次。
陆逊、刘铭等人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他们有过在水上作战的经历,自然研究过各个季节对水战的影响。若是到了冬天,荆州这些并不宽广深厚的河水定然结冰,处处都是冰做的桥梁。
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刘表?刘铭用眼神向陆逊探询。后者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眼角的余光给了他斜斜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