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恢嘿嘿一笑,目中竟然似乎有泪光闪动,“什么事情,到你真正做起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你的自以为是。听过你的几句话,知行合一才是根本,孔北海仅以这一句话便说你是可造之材,丝毫不为过啊。我到了刘虞那里,凭着玉玺获得了买卖马匹的资格,然而幽州根本没有什么空闲的马场,坐吃山空一旦战乱起来,我必定还是会成为白身。于是趁董卓私铸货币的时候,发了一笔横财,便辞别幽州牧,去了中原。”
“中原能有什么买卖,肯定赔了吧?”刘铭笑着望向王恢,颇有些挪揄的神色。
王恢呸了一口,大笑道:“赔了又怎样,若不是赔了,我岂能认识那么多人,岂能四处奔波这么多年,又岂能给你们建起鸽站?况且中原一行让我跟几个胡商搭上了线,明白了丝绸之路的重要,本来就是白手起家,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刘铭拍案叫好,举起酒碗跟同样目光灼灼的王恢碰杯饮尽。
“然后我远赴蜀中,跟着胡人走了几趟丝绸之路,终于又有了一点资产。此时再赴幽州,本欲大肆购买种马,在西域养马。可正遇到幽州牧与蓟侯作战,幽州牧不敌,在我临走前又将玉玺给了我,让我自己看着办。”王恢低笑一声,摇头道:“他却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王恢,既然养马不成,走丝绸之路又太过繁琐,我便想去淮南江东找找你说的高产作物,可惜只找到了山署,还被劫匪抢了个一干二净。当时又没有人能联系的上,几乎再次处于一穷二白的境地。”
刘铭有些愧疚,自罚一碗道:“铭……”
“不用说什么对不起,我这不还是活的好好的么?”王恢止住了刘铭想要道歉之类的话,洒然一笑道:“袁术的军队正巧来救了我,我把玉玺献上,带了笔钱财远遁西域,袁术的兵马甚至有些正在我背后追赶,多少次死里逃生也没什么可说的。”
刘铭心中唏嘘万分,这样的世道里,一个人想从白手起家打拼出一个天下,是有多么困难。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到了现在的地步?”
“哦,到了西域之后我已经快死了,被当时一个安息国中潘兜城里的富家千金救了。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他们的女婿,再然后……我就冒充大汉使节,在他们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杀了我妻子的几个恶兄恶弟,现在我妻子还在安息打理家财。”
“……恢啊,我能鄙视你么?”
“鄙视什么,狡兔三窟,若不是我在西域混的久了,我纵然被救了,也不过是换一种死法而已。”王恢说的大义凛然,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铭叹了口气,他这个时候才发现,王恢的确已经有些变了,抬头道:“那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虽说我们是兄弟,我相信你也心里还有我爹对你的恩情,不过恩情和兄弟情义并不能决定你的行动。你现在有家室,就算你或许不喜欢你妻子,甚至你可以再也不回去,只派人联络着,你也绝不会放弃这些财富,对不对?”
“有些话,何必说出来呢?”王恢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里的笑意却已经没那么浓了,再一次两人同时举碗,干了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