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宽恕之道,放之天下皆准,然而四位先生所谓忠义仁孝,贫僧还请问如何为之?”老和尚盘膝坐在庭院里,对面孔融管宁等四人一字排开。
孔融沉思片刻,当先道:“伯夷叔齐义不食周粟,可谓忠义。”
“何谓大同?”老僧又淡淡问着。
管宁沉稳道:“天下为公!敢问高僧,人无信而不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如何能立身天地?”
僧人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仰首看着天空道:“伯夷叔齐,这二人的性命,岂非就是因为忠义二字才死的?既然天下为公,谈何忠义仁孝?”
管宁一时语塞,转头望向孔融,孔融竟也无言以对。
“是否,儒家的忠义在乱世之中,可以这样来说呢?若是死两万人,能让天下太平,那么那两万人,就该为天下百姓,以仁义忠孝的名头坦然赴死呢?”老僧悠悠从空中收回目光,望着对面四人。
孔融管宁张嘴欲言,却无言以对,邴原王烈更是没话可说。
“难道以高僧所言,天下就没有可信之事了?”良久之后,管宁才颓然说着。
孔融眉头早已深皱,旋即道:“况且如今之世,正是多事之秋,怎么能以大同的标准来约束现今的世道?”
僧人不答,笑着缓缓站起身来,“什么是忠?不过是一群人为了一个人前仆后继,但是那一个人真的值得么?其他的人,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世间之事,还有比性命更大的么?是谁人给了所谓忠义那么大的力量,佛曰,普度众生,众生平等。这番话固然对天子有什么作用,可是今日只论大道,不论天下,诸公觉得对是不对?”
“若是众生平等,那花草树木不能动,牛羊不能动,人要如何生活?若是天子也与众生平等,人人目无尊上,天下大乱必将生灵涂炭。”管宁缓缓说着,语气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