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他一开始冥想,当年读过的那些字句全浮现了出来,最清晰的倒不是尚书,而是老子。那些看似简单直白,却又含义丰富的话让他着迷,让他心醉,让他似有所得,却又飘忽不定,怎么也抓不住。他沉醉其中,如痴如狂,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那些话背后的真义。
直到刚才,他被水底下小鱼拨动水花的声音惊醒,这才豁然开朗。
刘备摇摇头,眼神重新恢复清明。“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无法成功吗?”
简雍眨眨眼睛,安慰道:“其实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只是还缺一些运气罢了。”
“不,我是把努力的方向想错了。”刘备将身子靠在大石上,目光落在简雍脸上:“老子说,‘夫唯不争,故无尤’,可是我不能不争,退而求其次,那只能‘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看车骑将军,他和我们一样都来自涿县,刚到洛阳的时候什么根基也没有,还背负着先生一家的生存压力,为了养活师母和师弟和我们几个,他开面馆、做生意,赚到了钱,让我和子言能安安稳稳的在永乐宫里侍候太后。后来出仕,袁家争关东,他争并州,并州贫瘠,户口不足关东一郡,没有愿意去,可是他去了,所以他很轻松的得到并州。凉州羌乱频起,民不聊生,朝廷几次欲弃凉州,关东人也没人愿意去,他去了,凉州也是他的。他开始要的,都是天下没人想要的地方,可是现在呢?凭借着并凉的精兵,他拿下了益州,天下还有人能和他争吗?”
简雍恍然大悟:“这……就是不争而争的道理?”
“你说得太对了。”刘备叹了一口气,“他成功了,反观我,我失败了。可是为什么失败?道理很简单,我争的都是天下人想争的。我想凭读书出仕,可是天下想凭读书出仕的人何其多,仅洛阳太学就有三四万学子。我想凭征战取天下,可是我除了一身武技,还有什么资本?投靠袁家,只能被袁家当刀使,一旦他们觉得我危险了,随时都会除掉我。袁术为什么把鲍鸿安排到我身边?不就是因为他们一直不放心我吗。我想得益州,可是想得益州的人太多了,刘修想,刘表想,刘焉想,袁术也想,这些人哪一个不比我强?我和他们争,又怎么可能赢。就算侥幸拿下了成都,迟早也会被人赶出去。”
简雍赞同的点点头,刘备说得一点也没错,当初起意夺益州就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办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取巧上,也许一时能成功,可是接下来,不管是刘修还是刘表,抑或是袁术,都不会让他得到益州,刘备迟早还得把益州吐出来。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