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邙山靖庐。
张角盘腿坐在一块悬空突出的大石之上,看着对面倚树而立的卢夫人,卢夫人冷着脸,目光落在远处的苍茫山影上,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师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问,既然檀石槐是虎啸,你们是如何击杀他的。”张角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慢慢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檀石槐一个鲜卑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也就罢了,如何能通晓我汉人的道术,而且境界还那么高。我记得师尊当年也未能进入虎啸……”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卢夫人打断了他的话,“你真想知道,你应该去问鲜卑人,我和你一样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张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巧吗?”
“有什么蹊巧的?天下事,你不了解的太多了,要不哪来的神仙鬼怪。”卢夫人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大贤良师,你现在不是普通的道人,你现在是汝南太守,担负着大汉中兴的希望,不在府衙里办公,跑到这儿来问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
张角被她抢白得很尴尬,他垂下头,沉默了半晌,又抬起头:“那好,我不问了,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马上就走。”
卢夫人斜睨着他,目光冰冷中又有些讥诮。
张角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刘修击杀檀石槐,是不是因为练房中术的缘故?”不等卢夫人说话,他抬起手,“你不要说风雪,我看得出来,风雪在房中术上没帮上什么忙。”
卢夫人的脸突然红了,冷笑一声:“这和你有关系吗?”
“有。”张角说道:“这关系到我和刘修还能不能保持这种默契,一起为陛下效力。”
“可笑之极。”
卢夫人转声就走,声音远远的传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张角咬紧了嘴唇,眼中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他独自坐了很久,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山下走去。
“大贤良师,我们先回驿馆?”大约三十多岁的卜已见张角脸色不对,小声的问道。
“不,入宫请见。”张角眼神慢慢变得凶猛起来,脚步也越来越快,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撮唇长啸,啸声在邙山中飘荡,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音。
“大贤良师,你快要跨入虎啸了。”卜已欣喜的叫道。
“有什么用。”张角苦笑一声:“檀石槐就是虎啸,不一样被人杀了。当年师尊就说过,龙吟以下都没有本质的区别。私斗也许有些用处,但用于作战,却终究不能当得千军万马。檀石槐还有他纵横草原的玄武营,不还是被刘修杀死了。”
“大贤良师,我却觉得事情不能这么看。刘修杀死檀石槐也不是随手可得的,他自己就是个高手,身边还有卢夫人和王道长相助,身边的将士也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些人集合起来本就是难以匹敌的力量,如果换了其他人,能不能挡得住檀石槐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杀死他了。檀石槐纵横草原三十载,他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