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不紧不慢的说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戏志才品味了片刻,一直不经意的皱着的眉头展开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书札,轻轻的推到刘修面前。刘修打开来扫了一眼,顿时恍然大悟。
这是李膺的儿子李缵写的推荐信,说戏志才虽然在颍川并不出名,而且出身低微,他本人看不出戏志才有什么本事,但是他的父亲李膺当年见过尚在童蒙的戏志才,私下里说过戏志才将来是个奇才。这次卢植写党人志,第一个便是为李膺辩冤,天子下诏赦免李家,他本人也能解锢,对此感激不尽。他知道卢植写党人志是出于刘修的推动,而刘修现在初入仕途,需要有得力的干才,所以推荐戏志才到刘修这儿来,希望能报答刘修一二。
刘修细心的把书札收了起来,心中暗自叹息。李缵是感激他,可是李家是颎川名士,他们看不上刘修这样的寒门,提携他是一回事,可是要他们投效就不可能了。而且李缵的夫人就是袁绍的妹妹,李缵没有推荐戏志才到袁绍门下,相反推荐到他这儿来,就算是对他青眼有加了,和当年李膺的登龙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了,袁绍走的是精品路线,戏志才这样家世不显,名声不着的人,就算是李缵推荐到袁绍那儿去,袁绍最多也是碍着面子收下,要想重用是不太可能的。
“李君高义,没齿难忘。”刘修微微一笑:“能承足下指教,修之幸也。”他犹豫了一下,又建议道:“足下是不是起个字,这样称呼,实在不敬啊。”
戏志才笑着摇摇头:“名也好,字也罢,不过是个代号,有什么敬与不敬。大人就称我戏才吧,我不在乎。”
这家伙果然是个无视礼教的。刘修无奈,只得依了他,“志才,你将如何助我?”
“敢问大人,兵法十三篇,第一篇是什么?”
“庙算。”
“庙算的基础是什么?”
“知己知彼。”
“如何能知己知彼?”
刘修沉默了片刻,明白了戏志才的意思:“有待志才。”
“然!”戏志才一拍手:“请大人予我百金,待我往漠北走一趟。”
戏志才一报出名字,刘修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人才,后来和他说了几句话,更知道他是个不能以常理计的怪才,所以戏志才一开口就要百金,他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毕竟有心理准备在先,倒还不是很震惊。
他点头道:“请志才稍候片刻。”说完起身到帐外,让人叫曹洪来。时间不长,曹洪匆匆地赶来了,刘修什么理由也不说,直接让他拿一百金出来。曹洪吓了一跳,眉头直颤:“大人,突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有用。”刘修也没多跟他解释,曹洪虽然一头雾水,可是不敢怠慢,连忙去取了百金来交给刘修,然后一脸肉疼的退了出去。临走时,他看了一眼如泥胎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不动的戏志才,眼中充满了疑惑。
“百金在此。”刘修将金子推到戏志才面前。戏志才收下了,波澜不惊的喝着水,直到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这才淡淡的说道:“以三月为期,不管大人届时在哪里,我都会把消息送到大人的手上。”说完,他起身一拜,拎起百金,摇摇晃晃的出去了。汉代一斤相当于后世的半市斤,百金也就是五十市斤,虽然不是非常重,可是也不算轻,刘修来拎也许无所谓,可是戏志才的体格单薄,看起来非常吃力。刘修本想问他要不要人帮忙,可是一想这家伙嘴一张就要百金,显然不是个客气的人,如果需要人帮忙,他一定会主动说,既然不说,那就是不用多事了,免得被他认为是不信任。
戏志才就这么消失了,带着百金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刘修之外,只有凌浩知道他来过,曹洪见过他一面,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这个人一下子从他手中取走了百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