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伦靠在凭几上,闪烁的眼神看着外面有些碧蓝的天空,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眼,接连几个月没有下雨,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有些无精打采的。马伦越想越觉得紧张,刘修的奏表只是露了一个苗头,他后面还有哪些招数?马伦站在刘修的角度,很快就发现了几个杀伤力更大的指责,每一个都足以让袁隗狼狈不堪,丢掉司徒之位固然不在话下,甚至于丢掉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马伦无意中把刘修放在了对手的角度来考量,她觉得以刘修的阴险,自己想的那些办法,刘修一定也想得到。
“让许家自己去摆平这件事。”马伦沉思良久,呐呐说道:“许训是司空,我倒要看看这个刘修是真的无畏,还是困兽犹斗,垂死一搏。”
袁术眨了眨眼睛。让许家自己出面,那就是袁家要把这口气忍了,对从来没有吃过瘪的他来说,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好结果。
“你想想,如果是本初遇到这个局面,他会怎么做。”马伦拍拍袁术的手,示意他不要急,换个角度考虑一下。袁术虽然心中不爽,可是也不敢不听,他眼珠一转,就明白了马伦的意思。
“叔母,我……我去向刘修……请教?”这句话从袁术的嘴里说出来有非常大的难度。
“公路啊,吃一堑,长一智,你终于开窍了。”马伦欣慰的对袁术说道,爱怜的伸手拎拎袁术的脸颊:“名士嘛,都好这一套。老子说,固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和你多说吧?你啊,就是不肯低头,其实有时候低头比抬起头更有用。看看本初是怎么做的,你就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了。”
袁术的脸色非常难看,要不是说这话的是马伦,他早就跳起来破口大骂了。他相信马伦这么说不会只是为了打击他,而是为他着想。他强抑着心中的怒气品味着马伦的话,忽然恍然大悟,发现自己真就是在这方面败给了袁绍。
袁绍过继给了袁成,是袁汤这一脉的长房,在他们三兄弟中,袁绍是最早外放的,刚刚二十岁就做了濮阳令,后来因母忧去官,服丧三年,随后又为袁
成追服三年,硬是在最应该做官的时候服了六年丧,随后又闲居洛阳,不肯出仕。袁术本来觉得他多事、虚伪,现在却发现这比做官还有用,袁绍虽然到目前为止最高不过是六百石的濮阳令,比袁术的校尉可低多了,但是袁绍的名声却不是袁术敢奢望的。
到洛阳来的游侠也好,名士也好,都会去拜见袁绍,很少有主动来拜见袁术的。这件事让袁术一直感到很不爽,觉得那些游侠名士都瞎了眼,只知道去捧袁家庶子的臭脚,却不知道袁家现在强势的是袁逢和袁隗——袁逢继承了袁汤的爵位,袁隗是这一辈人中最早位至三公的。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才是袁绍的经营手段,比起当官,不当官才更有名声。袁绍对所有上门的游侠、名士都降阶相迎,看起来一点公族的威风也没有,可是这样才更有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