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拱手沉声道:“而今反贼已经肆虐两淮之地,许多山贼水寇纷纷景从,攻打州县,声势越来越大,水路陆路,如今都不安全。”
“这么严重?淮南东路都被波及了?”连无为军都败了,盛老太太已经料到了形势的严峻,但没想到会这么严峻。
顾二道:“濠州全境早已陷落,反贼已向淮南东路的宿州、泗州进军,似是有意染指运河,阻碍漕运。”
顾二这话一出,连盛老太太都有些沉默了,“区区反贼,竟还敢染指漕运?”
漕运乃是贯通南北的根本,江南是鱼米之乡,盛产粮食,两淮之地更是大宋的盐场,不论是粮食还是食盐,想要送到北方,靠的就是漕运,若是漕运受阻,于朝廷而言,可就真的算是伤筋动骨了。
顾二道:“目前还只是晚辈的猜测,但这伙反贼胆大包天,连宗室都敢追杀,未必没有染指漕运的胆子。”
“那明儿和子厚的婚事呢?”盛老太太不由得问道。
顾二道:“子厚在信中应有提及。”
盛老太太忙着招待顾二,还没来得及看信,闻言忙把信拆开,细细看过之后,攥着信纸,眉头却皱了起来:“让明儿从宥阳出嫁?”
“祖母!”明兰且起身冲着盛老太太福身一礼:“非常之事,行非常之事,孙女儿倒是觉得子厚哥哥的提议不错。”
“如今反贼猖獗,各地贼寇肆虐,此去汴京,千里万里,山遥水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只是小股的贼寇也就罢了,咱们还能抵挡一二,可若是遇上大批反贼,咱们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若只是孙女儿一人也就罢了,可祖母金尊玉贵,岂能以身犯险,便是大伯伯和大伯母也不会同意咱们这个时候回东京去的。”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眼中带着怜爱:“如此岂非委屈了你?”
若是在汴京,明兰出嫁,自然可以办的颇为隆重,弄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在宥阳,如今大老太太刚刚过世,明兰的婚礼又只剩下几个月了,自然不好大操大办。
明兰却捉着盛老太太的手洒然笑道:“祖母,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只要子厚哥哥待我好,那不比什么排场、脸面实在?”
“哎!”盛老太太看着明兰一脸的坦然,见她眼中毫无半点虚假的真诚,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也就不再纠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脸上也跟着露出微笑,轻轻的拍着明兰的手道:“你说得对,日子自己过的,实在比什么都重要。”
旁边的顾二听着明兰的话,看着祖孙二人如此清静入濡沫,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之意,同时心里隐隐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而去了一样。
明兰却在旁边继续说着:“如今子厚哥哥功成名就,孙女儿不过一介庶女,能嫁给子厚哥哥,已是高攀,若是声势再弄的隆重些,虽出了风头,可也保不齐会惹人眼红嫉妒,平添许多麻烦。
倒不如就这样,孙女儿在宥阳悄悄嫁过去,不声不响的,好叫外人觉得,子厚哥哥对孙女儿并不重视,不过是感念父亲的提携之恩,这才娶了孙女儿,说不定外面的人见孙女儿可怜,日后碰上了,还会反过来照顾照顾孙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