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说话,她又马上自己否定了去苏杭的计划:“哎不行,不能去苏杭那里,沈姑娘在那里。”
朱厚照不知道沈姑娘是谁,但他瞧着母后那神色,略略一猜也能大概猜到些什么。他似是窥见了什么秘闻,贼贼一笑,对自家母后道:“母后不能因噎废食啊,苏杭那么大,也不是一定就遇着了。而且话说回来,即使不去苏杭,沿路走下来肯定也会遇着不少姑娘,这样看来,母后不是担心不完了?”
漪乔睨了儿子一眼,但兀自想了想,觉得儿子说得好有道理,便转头看向自家夫君:“那还是不出去了。”
朱厚照立马眉开眼笑道:“对对,母后说的极是!”
祐樘转眼看向儿子,和颜笑道:“长哥儿待会儿留下,我忽然想起近来还没查你的功课。”
朱厚照面上笑容一僵,心里直发毛。他不想再填廓填填到手抽筋,暗自后悔刚才算计到自家爹爹头上。他暗暗按了按额角,连忙补救,对母后道:“儿子方才那是说笑的……母后想啊,爹爹对母后情深不移,从始至终都独宠母后一人,纵然再多来几千几万个姑娘,爹爹眼里心里肯定还是只有母后一个啊!”
漪乔眉毛一挑:“说笑的?”
“是啊是啊!儿子主要是想说爹爹生得实在好,”朱厚照又转向自家爹爹,唏嘘感叹,“儿子真是觉着岁月轮转没在爹爹身上留下痕迹似的,儿子一直觉得,儿子和爹爹一起走出去,不知道的人怕还以为是兄弟。”他见母后看过来,又忙道,“呃对,还有母后!母后看起来也就双十年岁,和爹爹简直就是一对璧人儿!”
漪乔这才满意一笑,转头看向祐樘,道:“那等我养好身子,去京郊转一圈,然后我们就启程好不好?我也在京师呆了一二十年了,想出去到处看看。”
祐樘笑道:“就知道乔儿舍不得舍弃这次机会。”
朱厚照如今也不好再做阻拦,但他还是有些担忧,想了想,道:“既然爹爹心意已决,那……儿子提前差人跟当地的文武官和土官们打个招呼吧?儿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了。至于长哥儿说的流民之类的,”祐樘思量着道,“荆襄流民问题不是一日两日了,广西那边瑶壮汉混居,也不怎么太平。我正想趁着途径湖广时,实地去看看,那些大小官吏不知情才是好。”
漪乔暗暗吐了口气。她原本是抱着旅游的心的,但目下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陪领导下去视察去的。
朱厚照了然点头,又思及一事,道:“爹爹打算何时回宫?”
“从广西回来再说。”
“那儿子说的尊爹爹为太上皇的事……”
祐樘沉吟一番,道:“长哥儿怎么打算的?”
朱厚照整了整神色,道:“爹爹的梓宫已经入了山陵,神主也已经祔享太庙,儿子当时亲手捧着爹爹的神主奉于灵座之上的。”他言至此,想起了当时情景,黯然恍惚了一下,正容道,“儿子打算梓宫就暂且在泰陵搁着,神主的话,祔庙之后岂有请出之理?所以也还放着。爹爹这头的话,其实好办。爹爹升遐时有御龙的异象,众人都瞧见了。是以,只要随意造一个说法,就可以解释爹爹的现身。反正爹爹本身也是真的,不是假冒。”朱厚照看了看母后,对自家爹爹恳切道,“爹爹回宫了,母后也才能回宫。所以,爹爹务必要答应儿子。”
祐樘忖量片刻,淡笑道:“不是不可以。”
朱厚照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听爹爹继续道:“不过这些都要等到我与你母后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