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平静道:“我不曾葬剑埋剑山。”
“不曾埋剑?”
殷钟陆有些不敢置信,这埋剑山的规矩,便是前来挑战剑道,只要输了便要留下自己手里的长剑,无论贵贱,也不分好剑还是一文不名的长剑,只要你将自己的朝夕相伴的长剑葬在埋剑山。
苏留竟说他没有葬剑,难道他没有输那一剑么?
殷钟陆眼神恍惚。仿佛嗅到了埋剑山那山巅云气与那谷底飞瀑落地轰散的水雾清气。
那一年白马素衣按剑走江湖的殷钟陆,却还不是今日这样剑法技艺几乎臻至纯~熟的剑客,只是一个心里装满了傲气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才入得江湖。便凭手里的一柄桃矢剑,搅动风云,自南往北,一路的挑战齐地高手,往来扬眉三千里,可说是高歌猛进所向无敌。直至于摘下了那时候钟灵神宫月旦评首的桂冠,才在埋剑山的藏剑上人手里埋了被那时候的钟灵神使评选为“剑途浩远,不可估量”的桃矢名剑,饮恨而归。
自那时起,殷钟陆才幡然醒,才知天地之宽阔,天地双榜上列名之人武道修为之深远,绝不是外人如那时候的他可轻视小觑。所以殷钟陆自埋剑山下山之后,便直接回转了指玄剑派,闭门学剑,一经十数年,无一日涉足山下,不破洞玄境界,没有把握一斗地榜小宗师,便绝不下山,只是一至今日还是不可避免的从自己的世界出来。
殷钟陆提了雪兔,白衣轻剑,再出江湖。
他要还,还很多很多东西。
殷钟陆知道自己是被指玄剑派抱养长大的孤儿,生来便没有父母双亲,也没有多少温暖,唯一对他好的师父也早在他十三岁那一年寿元一至,便自故去。
但是宗门在他身上投入的这些资源,他是一定要还的,埋剑山藏剑上人的那一剑绝九流倒回剑意,他也要用自己十几年磨练出来更加平凡纯粹的雪兔剑来还。
苏留淡淡道:“你说的其实不错,我确实是得了藏剑上人指点剑道,藏剑上人确实对我也有过半剑之恩,使我真真切切的收益颇多,那时候便一窥洞玄境界的深远之处,少走了许多弯路。其实你若是再过十年,再苦修磨砺剑心沉淀十载,说不得也有希望能与藏剑上人一战。”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不至洞玄,不修得洞玄九品之中上上品的境界,至多也就是两百来岁可活,寿元一至,任你武功盖世,也终是黄土一抔。”
殷钟陆摇头失笑道:“洞玄上上品,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百万人之中,或许能出得一个。”
话尽,他长叹一声,说不出的寂寥之意。其实他所言诚然如实,洞玄高手,讲究一个天资运道加上勤修,无一不可缺,只要修为一至于洞玄,不招惹上那种宗师级别的变~态高手,大可以逍遥人间,无拘无束更无视礼法。
此间的礼法规则,由强者设立,也只为了约束弱者而设,更是全都为强者服务。
“洞玄境界么,倒也未必就这么的不可触及。”
苏留的目光却很值得玩味。一直从殷钟陆手里青丝死缠美人头移至他的身上,再至于不远处的那一扇紧紧闭着的青铜大门。明月心倒是对他的所言颇有感受,毕竟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才入先天不久,便能力敌洞玄第五品境界的怪物了。
她的视线也随之转移到这一扇神秘沧桑的青铜大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