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一个女人,在笑。
那个女人侧面浅笑,眸深眉幽。
简直像极了苏留的微笑,笑起来嘴角两个辨识度极高的浅浅的漩涡。
“原来如此,果然很像。”
苏留心里震骇,喃喃自语。
那一座孤零零的石坟,边上洒落着一地桃花,似美貌少女的芬芳笑颜,坟前墓碑上刻着“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十一个大字。
这一下,苏留默然,低垂下头,前因后果,虽不科学,但是心里已无不知晓,今日就是黄老邪他妻子的忌日。
场上一片寂静,黄药师不说话,郭靖不说话,苏留不说话。黄蓉也不说话,没有人说话,连傻姑都沉默的眼睛红涩,只有清风拂动竹叶发出的沙沙幽深低语。
此时的黄药师正背对众人,双手背负,玉箫横在掌间,谁也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是不是还带着那一副丑陋骇人的人皮面具,却只得叫人叹一句青衣洒然如故。
苏留的青铜面具,只不过是别有妙用,掩藏面上容貌,做一些不方便的事情。
而黄药师的这一张面具,却是为了埋藏心殇,两人各自都有一张面具,却又都脱不下来。
想着黄药师从风华清俊到了中年沧桑,华发已生,他额前眉间的丝丝细纹,也是岁月刀痕。
但是却丝毫没有带走黄药师身上的人格凝聚的魅力,依旧清俊如故,一生为情痴,为情守,为情狂也为情邪。
这种痴情伴着岁月一酿成酒,懂即醉人。
苏留突然在这一个瞬间懂了他,青袍玉箫任逍遥,也不过是一场别致到了极点的空寂。
任他再怎么的纵横狂放,再怎么的恣意潇洒,然而这世间是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能与他并肩看这连绵十里灼灼的桃花了。
那个生命中属于他的女人,已经再见这片桃花,再也不见。
从此武功或者其他,对他而言只不过消遣,若他将全部心思寄托武功之上,放在别个世界,未免不能同黄书里那一个痴绝浪子一般踏碎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