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面面相觑,雷震往那里一坐,摆明了就是要堵住营房的唯一通道,更是摆出了要和他们生死与共的立场。一想到五分钟后埋设在营房周围的炸药就会爆炸,所有人就觉得心惊肉跳全身冷汗直流,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跳起来冲出营房,就是因为雷震镇在了门前。但是相信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带头喊上一声“快跑啊”,整个营房立刻就会炸窝!
“曰本人已经盯上了嫂子,你就算把她送回广东又怎么样?”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营房里职位最高的一位排长,“在那里如果没有得到保护,曰本人还不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嫂子和她的孩子?”
“要不要师娘的命,要不要师父全家满门抄斩,这一切并不是事情的关键。”
雷震坐在地上,沉声道:“曰本人就是要通过这一系列的刺杀,向所有参加、支持抗战的国人示威,而我们保护师娘撤退,在某种形式上,就是在向曰本人提出了一个有终点的挑战!这场挑战赛,赛场就是从上海到广东的这段路,如果我们失败了,让曰本人得逞的话,他们自然是大获全胜,极大的重挫国人的抗战热情;但是如果我们成功把师娘护送到了广东老家,曰本人就必须考虑,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出手,是不是就会暴露自己无法阻止目标活着撤出几千里路的无能?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再坚持刺杀,以师父的名声和影响力,一旦消息外传成为头条新闻,丢脸的反而是曰本人!”
“曰本人之所以要刺杀师娘,就是要立威,要杀鸡给猴看,可绝对不是想在国际舞台上,自暴弱点,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让国人突然发现,原来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那个排长在认真的听着,在认真的思考着,最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有理!”
说完这句话,这位排长再一次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看到还有一部分人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别他妈的一听有炸弹,就像是炸了窝的母鸡似的,不就是爆炸吗,就当是在四行仓库里,又被曰本人用火炮轰炸了一回不就行了?当爷们那么久了,难道这次就要当孬种了?别忘了还不一定会被炸死呢,全部躺下,这是命令!”
自愿也罢,环境所迫只能服从大局也罢,全排的人最后终于全部都躺回了铺位上,雷震用杂夹着感激与赞赏的眼光看着那位躺在通铺上的排长,最后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低声道:“儿子,你先回去吧。”
一向乖巧,一向听话的儿子,在这个时候显然是感受到了什么,或许也是它太了解雷震了,它竟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第一次违抗了雷震的命令。它低下了头用力咬住了雷震的衣角,摆出了死也不离开雷震身边一步的架势。
雷震高高扬起了右手,他的右拳在重重落下来,他想用力的揍儿子,但是最后却变成了最温柔的抚摸。
“我知道我赶不走你,虽然我们不能用语言交流,但我们是两父子啊,我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竟然傻的想去骗你!”
雷震一边喃喃低语着,一边把体重不会比自己轻多少的儿子。儿子在雷震的轻抚中,闭上了双眼,发出了幸福的低吟,它毕竟还是小,它真的不知道,雷震把它抱进怀里,就是要在爆炸时,把它死死保护住。但是它真的很喜欢被雷震抱住的感觉,它更喜欢聆听着雷震用下巴顶着它光滑的皮毛,在它耳边用宽厚的声音,发出一声低语:“儿子,我们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