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舍之后,不是一间房屋的模样,而是一面湖,湖水之中,一条小舟飘飘荡荡,来到他的面前,舟上一名老者头发半边黑,半边白,手执渔杆在那里钓鱼。
林苏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故人啊!
而且是很早很早的一个故人!
当日他在会昌会试之后,提前交卷,出了考室就看到了一面湖,湖上有一老人,他与老人合力写下一首七彩诗篇,就是那首“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绦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后来他才知道,这老人已入文界。
再后来他才知道,这位文界是章维空——章亦雨的曾祖父,章居正的父亲。
他入圣殿之后,其实打听过章维空,但没有人知道。
圣殿太大了,如果一个人并不特别出名,是很难找到的。
但今日,他见到了。
“老爷子!”林苏拱手为礼:“故人相逢,不亦乐乎?”
“来!”章维空手一起,掌中钓钩一挥,林苏随着他的钓钩上了他的小船,小船滑入湖心,四周一派汪洋。
“小子,有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夫?”章维空微笑。
“我其实打听过你的消息,只是没打听出来。”林苏手抬起,递给章维空一只银色酒壶。
章维空打开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赞一声好酒,然后目光慢慢下落:“你打听不到老夫的消息,只因为一点,老夫身在阅文宫,阅文宫之人,不得对外表露身份,以保文道之上的一方净土!”
林苏心头大亮!
这就是章维空三十年不知音讯的根本原因。
这就是他在圣殿都找不到他的根本原因。
只因为一点,他在阅文宫。
阅文宫是超级宫,也是超然宫,对文道成果拥有终极评判权,这里面的人容不得半分裙带关系,否则,有可能会因为人情关系而随意乱定别人的文道成果。
打个比方说,假如章维空着意放手,他家孙子章浩然抬笔就是七彩诗或者传世诗,那便宜就占得太大了。
基于此,阅文宫的人个个神秘,外人根本不知道谁是阅文宫的人,才会杜绝人情稿,这跟现代社会考公面试差不多,面试官异地为考官,一到就进入酒店,没收手机,杜绝一切沟通的渠道,确保面试公平。
林苏目光抬起,有几分复杂:“那老爷子今日真身见我,可是有几分忌讳。”
“是!的确有几分忌讳,但是,老夫不能不来!”
“为何?”
“你将踏上一条艰难之路,我们这些老人帮不了你什么,只能前来告诉你四个字!”
林苏站起,躬身:“前辈请言!”
章维空右手一起,按在他的手上:“大道不孤!”
大道不孤!
四个字,放之天下皆准!
四个字,简单而又例似于废话。
但是,在林苏即将踏向天外天之前,章维空不顾自己身份的犯忌,专程前来,郑重地告诉他,却也传递出一份坚定的支持。
他在告诉他,林苏所做的事情是对的!
圣殿之中,其实有很多人支持他!
哪怕这些人不便于表露身份,不便于公开支持,但是,知道了这一点,林苏心中突然热血沸腾。
很长一段时间,他一个人孤独地摸索,他一个人暗室设计,暗室演绎,苦心谋画,在棋盘上孤独地落下一颗颗的棋子。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欣赏他,他不知道他的前路之上有多少同行人。
但今天他知道了!
至少常十八支持他,至少章维空支持他,还有很多人都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