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动,林苏的《沁园春.雪》就无遮无掩地席卷全城……
“惜赢皇贺武,
略输文采,
康宗月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白狼尊首,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深宫之中,李炽拳头猛然一紧,掌中金壶中的酒噗地一声喷出老高:“狗贼!”
他的怒吼在书房中回荡……
《沁园春.雪》一经写出,即被圣殿评定为传世青词,传世青词是流传九国十三州的,每一天都对他的李氏皇朝造成巨大的损伤,他李炽,一代雄君,控制整个大隅,才将这首词硬生生压了下来,禁止流传。
但今日,林苏亲身前来大隅,在京城最中心位置,以他的文界修为,将这首千古奇词完完整整地念了一遍。
仅此一招,就破除了他整整一年的封锁!
何其可恶?
书房中的曹汝也是白须颤抖:“醉花阁本是林贼之囚笼,但他偏偏借此地利,传唱禁词,此贼之无法无天,仅此一事就足见一斑,但是陛下,他是圣殿常行,他吟唱的亦是圣殿钦定的传世词章,明面上无法对他发起质询……”
李炽阴狠的目光移了过来:“明日,朕要他身败名裂!”
……
醉花阁内,随着这首千古奇词的吟诵完毕,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楼顶的三只水缸冰层消融,睡莲轻曳,阵法重新发动,各个房间里入骨的深寒慢慢散去,暖流重新回归。
水缸旁边的那个店小二如从梦中醒来,下了楼顶……
没有人关注到他……
何素也没有关注,她关注的是,手中茶杯里的那轮小月亮,随着一个荡漾消于无形。
她目光抬起,静静地看着林苏。
林苏微笑托起茶杯:“这首词,写的就是北国之雪,何姑娘以为如何?”
“公子如此辱我大隅历代雄君,肆无忌惮,就不怕出不得大隅京城否?”何素脸上再无动人的笑容。
“辱?”林苏淡淡一笑:“无中生有恶意栽赃方为辱,敢问我这首词中,何处无中生有?何处恶意栽赃?我言你眼中的历代雄君少了些文道风流,可有不实?他们不服,倒是将他们留下的文道经典拿来瞧瞧啊?哦,他们已经不在了,没办法临时补火,但李炽可以啊!不如姑娘给他传个讯,让他过来跟我较量较量?我让他明白,我说他只识弯弓射大雕尚是客气,事实上,论弯弓射雕的本事,他可能也不一定真的识!”
何素整个人突然纹丝不动,窗外雪花飘,她的头发也在飘,但是,这两种飘,此刻却不是同一种轨迹,她似乎突然间游离于天地之外……
“林公子,离家远行际,令堂有没有告诉过你,出门在外,需谨言慎行?”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一股没有丝毫情感、没有丝毫波动的凉意却可以透过人的骨髓,直入心灵最深处。
林苏笑道:“姑娘真是我之知音也!连家母所说的话,都能猜出。我林苏之孝道天下知闻,家母之命,岂敢不遵?我每次都很谨慎的。”
“谨慎?”
“是啊,不谨慎,何以将姬商斩于马下?不谨慎,何以兵行三千里,斩敌百万余?不谨慎,何以能让李炽暴跳如雷偏偏无计可施?不谨慎,又何处换来林苏行事滴水不漏之赞誉?”
何素再度托起茶杯,轻轻吹一吹茶杯之上的一片茶叶:“包括此番入北境?”
“当然!虽然李炽在我眼中是一个草包,但是,我依然不敢无视一个帝国千年的底蕴。”
“却不知林公子有哪些底牌。”
“所谓底牌,是保命的东西,虽然我与姑娘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彼此绝无恶意,但是……”林苏有几分为难的表情。
何素内心差点打结了,你我彼此绝无恶意?
我刚才茶杯里的那轮月亮算什么?
林苏道:“不如,我给姑娘写首诗吧。”
“小女子并非文道中人,素来也并不喜诗,公子还是免了吧!”
林苏有点吃惊,站起:“那在下告辞!”
“公子好走!”何素微微欠身……
房门一关上,她的平和瞬间化为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