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看着卢正月跟多米尼特·邓肯都在,今天也的确不是个好机会,只能摇了摇头暂时作罢。
“行吧,今天就不打搅你们聊了。我下次抽时间咱们好好谈谈。”范振华看着宁孑说道。
宁孑没吭声,他知道范振华想跟他谈什么,但恰好这件事他不太想谈。
“可以了,就你废话多。”卢正月瞪了范振华一眼,说道。
两人走到门口,范振华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扭头冲宁孑问道:“哎,宁孑啊,突然想到后天我们燕北大学有一场迎新晚会,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我们燕北大学的孩子们还是很有才气的。”
宁孑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这边也有事。”
范振华遗憾的摇了摇头,只能在卢正月鄙夷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
关上房门,两人走出了博士楼,不等卢正月开口讽刺,范振华便沉着脸质问道:“老卢啊,你一定要跟我作对是不是?你以为我就是为了那篇自然上的论文没署燕北大学?你有没有去了解情况?宁孑的那篇论文很多实验室都在尝试复现的时候失败了这个情况你知不知道?”
卢正月瞥了范振华一眼,不屑道:“你还真以为你人缘好到全华夏都只认你一个范院士啊?这两天多得是人打电话跟我说这个情况,但那又怎么样?宁孑不是给他们回了邮件,让他们暂时别想着复现这个试验嘛。这有什么要紧呢?至于国外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有人逼着他们不是?”
范振华被卢正月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呆了,厉声说道:“卢正月,你说什么?这又怎样?这可能涉及学术造假!你想让宁孑以后顶着这么一个名头去拿菲尔兹奖?”
卢正月看着范振华气急败坏的模样,乐了,道:“呵,你还真是把宁孑当你学生了啊?来,你告诉我哪里学术造假了?论文你看过没?试验过程的视频你看过没?不能复现就是学术造假?那可就有得掰扯了。要我说啊,咱们这些人就是被西边那些人洗脑了,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了。你看宁孑像是在乎这种事的人吗?”
范振华怒斥道:“什么叫被洗脑了?这种事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都不是好事!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
卢正月冷笑道:“呦,开始抢占道德制高点了?小范啊,你仔细想想宁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他蠢吗?他有病吗?他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味莽的人吗?他会不知道一个物理试验不能复现代表着什么吗?更别提还是过程如此简单的一个试验!动动脑子吧,比如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去燕北大学,一定要来体大?”
范振华突然便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然而卢正月并没有放过范振华,继续说道:“他选择了突然在自然上刊载这篇论文,还收到了很多询问试验详情的邮件,他甚至还专门回复了这些邮件,你觉得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的年轻人脑子清醒着呢,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以为跟我们年轻时候一个样?”
范振华皱着眉头,看着卢正月问道:“老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跟宁孑聊过了?”
卢正月展颜一笑,直接伸出手,拍了拍范振华的肩膀道:“还真没有,我来体大了,我那些学生还要拿华清毕业证呢,一堆的事要处理,哪有空管这个闲事?这不,今天刚来又被挤兑走了。我聊个屁啊!不过我一辈子相信一个道理。今天可以分享给你。”
范振华抬起手直接将卢正月的手挥开,不耐的说道:“别卖关子,想说什么赶紧。”
“哈哈,当一个全世界的都认可的聪明人,突然做了一件所有人都认为是很愚蠢的事情时,究竟谁更蠢不如交给时间去验证,因为我们现在看到的听到的可不一定是真相。三维世界里最奇妙的就是某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在事前、进行时、跟事后给人的观感都可以是不一样的,好因不一定有好果,同理坏因不一定都是恶果!”
听了卢正月这番话,范振华呆了呆,脑海中开始回闪刚刚宁孑的那些话,突然觉得自己大概真是杞人忧天了。其实仔细想想,宁孑的确属于那种明白自己要什么,且少年老成的年轻人。
于是长叹一声道:“哎……也许这次你是对的,希望是我瞎操心吧。”
卢正月不屑道:“没有也许,这次我肯定是对的,你就是瞎操心!”
范振华:“……”
……
房间内,宁孑目送着两位老院士结伴离去,这才将目光放到了多米尼特·邓肯身上,考虑着该如何谈及这个话题。多米尼特·邓肯也没吭声,大概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良久,当宁孑发现绕圈子的轱辘话不是他所擅长的后,便干脆的直接说道:“我的房间里安装了隐藏式摄像头,24小时工作那种。”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多米尼特的脸色便开始发白,随后目光开始变得躲闪……
毕竟那件事并不光彩。
宁孑看着多米尼特的反应,继续说道:“我的稿纸里有些不太方便示人的学术内容,我希望你能当着我的面马上删除你拍摄的那些照片。”
“我……”
多米尼特·邓肯有些后悔他当时没有直接将照片上的内容直接全部摘抄下来。这是习惯使然。
他喜欢解决一个问题之后,才去关注第二个问题。
这些天他的精力都放在关于级数通用公式上,便没去顾及其他的照片。
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多米尼特·邓肯连辩驳都没了力气,只能默默的拿出了手机,解锁后开始当着宁孑的面删除他拍摄的那些照片,然后由在垃圾箱里将这些照片清楚。
其实这个过程宁孑并不在意。
既然三月曾说它能监控多米尼特的手机,保证重要的公式不会被这家伙随意泄露出去,自然也有办法保证重要公式的安全。
这些说辞无非就是提前让多米尼特能对最坏的结果有个心理准备而已。
“好了,我都删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解释,当时我本来没想进来,但是门没锁,我又听到了一声猫叫……”
好吧,多米尼特越说越小声……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种解释是站不住脚的,主人没锁门,并不代表着就是其他无关人等可以随意进门。
“现在说这些其实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如果你对我演算用稿纸上的内容感兴趣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定时探讨一些学术问题。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宁孑照着小猫的交代说道。
“哦?什么条件?”多米尼特·邓肯认命般的问道。
宁孑很直接的答道:“我希望有人能帮我整理一些学术方面的想法,用一种更容易让人理解的方式,循序渐进的记录下来。这件事情正好需要一位对多个数学层面知识都有较为深入的理解,并有足够时间的数学家去完成。我想在燕北大学一周只上的两节课的话,应该能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个事情。但我只接受面对面的沟通,就像现在这样。”
多米尼特微微有些犹豫,其实宁孑提出的这个事情,他并不是特别抗拒。
事实上没有哪位数学家能忍受住解密那些看来很奇妙的新公式的诱惑。
更别提宁孑稿纸上用到的那些公式跟解题思路实用性还极强。
唯一的问题是,他在华夏只能呆一年时间,而要做这件事一年时间大概率是不够的,起码多米尼特认为是不够的。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年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对于理解一个数学问题来说,一年时间可能仅够审核一篇复杂的论文。偏偏宁孑还只接受当面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