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严转身朝着夜色更浓的青石板小径往前走。
谢征持剑立在原地,忽地冷笑出声:“她活着的时候,你容不得她。她死了,你这般装模作样,真当她泉下还能有知?”
魏严身形微顿,随即依旧没发一言地继续往前走了。
围住谢征的死士们却不敢放松警惕,一个个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汗,生怕谢征再突然发难。
在确定魏严走远后,才拿刀对着谢征,退出一定距离后方转身飞快地离去。
整个陵园又成了一片死寂,因着已是初冬,连虫鸣声都不再有。
一盏提灯在方才打斗时翻倒在地,纸糊的灯笼筐子和竹篾编的骨架都已燃烧殆尽,只剩泼洒在青石板上的灯油还在徐徐燃烧,偏蓝的细微火光照出谢征那张溅着血色的脸,像是镀上了一层苍寒的霜。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谢氏夫妇的坟墓,一动不动静立在那里,恍若一座雕像。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在魏府度过的那十六个年头的记忆,从未这般清晰过。
从他五岁那年开始,每逢清明或是祭日,魏严都会带他来谢氏陵园,车夫和护卫皆留候在山下。
魏严说,他母亲生前喜静,带太多人来这里,会扰了他母亲清净。
他惧魏严的严厉,又恨母亲狠心抛下他而去,每次跪在墓前,除了焚冥纸叩首,再无别话。
魏严亦是如此,他总是沉默着,来了这里,却又在墓前静立许久才肯离去。
洒在地上的灯油燃尽了,那泛着蓝光的焰火“扑哧”一声熄灭。
天地间除了那清冷的月辉,一丝旁的光亮也无了。
谢征终于迈动脚步朝父母的墓前走去,看着镌刻在冰冷石碑上的“魏绾”二字,抬手抚了上去,低垂的眼睫浸着月光,在眼睑下方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压抑、阴沉、窒闷和仇恨像潮水一样裹挟了他,拽着他往无尽的深渊里坠。
谢征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自觉收拢,下颌骨咬紧,额角青筋都凸起一条,眼底隐约可见几丝猩红。
不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个方向奔来,哒、哒、哒……
恍若踏在谁的心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