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对生死存着那样的敬畏之心,却还替他上战场去拼杀。
她怎么敢的啊?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想拥她入怀,撑在地上的指骨已深深陷入草泥之中,却终究没敢僭越一步。
血液里像是有虫子在钻,身上的骨头都隐忍到战栗,终于压下了心口那膨胀叫嚣的念头,他强自镇定垂下眼道:“我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时,也做了一宿的噩梦。”
“第二次上战场杀敌,我杀的人比第一次还多,那一晚我便不睡了,去演武场打了一宿的桩子,最后精疲力竭倒在地上,闭上眼就睡着了,什么噩梦也没做。”
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一抹冷嘲爬上他嘴角,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周身浮起一层戾气。
像是流落街头的野狗,遍体鳞伤,察觉到有人靠近,本能地凶恶龇起牙吠叫,仿佛这样就能免受下一场伤害。
湿透的发顶覆上一只手,隔着冷冰冰的湿发,也能感受到她那只手暖烘烘的温度。
谢征凤眸挑起,映着一轮银月的眼底,也映着樊长玉灿若骄阳的眉眼。
她抿着唇角,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都过去啦。”
第89章
月色融融,流水潺潺。
谢征微侧着头,看着樊长玉久未出声。
樊长玉迎着他的目光,稍怔了一瞬,随即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动作亲密了些,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放到了膝前。
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她正准备说离开时,谢征突然道:“你要心底还是闷,我可以陪你过几招。”
就这么走,有方才下意识摸头安慰他的事在先,怎么都有些怪怪的。
樊长玉想到他方才那鬼魅一般的速度,的确也有了跟他切磋一二的想法,便点了头。
她只带了一把剔骨刀,谢征穿好上衣,连兵刃都没拿,赤手空拳上阵。
樊长玉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抿唇道:“你还是拿把匕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