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敬元收到信时,心情微妙的则变成了他。
谢征率两万新兵离开前,还特意交代他,让他照看一下远在蓟州府的樊长玉,事态发展成了这样,属实也是贺敬元没料到的。
他原本是希望樊家那两丫头平平凡凡度过这一生,莫要再牵扯樊家夫妇背后那些事的,但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亲卫守在帐外,只听得他沉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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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照,官道两旁草木都已抽出了嫩芽。
樊长玉咬着干粮骑在马背上,无暇欣赏这道上春光,只暗暗觉着奇怪,这一路走来,竟没碰上什么流民,难不成是在前几个月里该跑的都跑光了?
干粮有些噎人,樊长玉拿出水壶准备喝水时,发现水壶里也没多少水了。
她看了一眼与官道并行延伸的溪流,下马去打水,但水极浅,不把水壶拿到溪石错落的地方接水,直接伸到溪里去打水,只能装上来小半壶。
樊长玉就着清冽的水流喝了几口,装满水壶后正要继续上路,前方岔道口却跌跌撞撞跑来一衣衫褴褛的男子,远远瞧见了她,就大呼:“姑娘救我!”
樊长玉以为他是遇到山贼了,把水壶挂马背上,当即取出了自己的砍骨刀,在男子快抵达跟前时不动声色以刀锋对着他,成功让男子停在了距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出门在外,樊长玉不敢托大,她之前跟着官府的人一起去捣毁人贩子窝点,许多被拐走的年轻姑娘就是因为心善遇上小孩或年迈的老人,被骗到僻静处,叫人贩子给套麻袋拖走的。
她打量着男子,问:“遇上山贼了么?”
男子摇头,一张看起来常年劳作被晒得黑红的脸上全是汗珠子,两手撑着大腿喘着气道:“朝廷官兵不做人,要抓我等良民去修水坝……”
杂乱的马蹄声逼近,男子明显慌张又惧怕,乞求樊长玉道:“我且进林子里躲一躲,姑娘莫要说出我行踪,我上老有,下有小,若是被抓走了,八成就得死在那些官兵的鞭子下了,家中老小可怎么办?”
他恳切得就差给樊长玉磕两个头了,说完后就一头扎进了官道里边的灌木丛里。
樊长玉消化着男子说的那些信息,心道难怪开春了这溪水还这般浅,原来是在上游修了水坝拦水,这一路都没瞧见流民,莫非也是被抓去修水坝了?
她不急着动身,看着马儿低头吃路旁刚长出的嫩草,还伸手抓了抓马脖子。
杂乱的马蹄声抵达跟前时,竟足足有十几骑,全是披甲的官兵,因着这里是个岔道口,官兵头子勒住缰绳问樊长玉:“可看到一名男子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