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听不清,只得把侧耳凑近几分:“什么?”
樊长玉意识压根就不清醒,脑袋一点一点的,在谢征凑近去听她说话时,她脑袋刚好又一次垂下,唇浅浅擦过他脸颊,脑袋正好埋进了他颈窝里,一双本就茫然困倦的眸子也合上了,压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谢征却整个人僵住。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风声,雪声,篝火燃烧的声音都停了。
她毛茸茸的头顶就抵在他颈侧,呼吸声绵长而清浅,看样子是睡熟了。
谢征好半晌都没动作,直到边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嗓音:“阿姐?”
谢征侧过头,就见长宁似乎刚醒来,一手还抱着她的红封,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困惑看着他和樊长玉。
他瘦长的手指轻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碎发垂落在额前,眸色在灯影里漆黑沉静:“你姐姐睡着了,别吵到她。”
长宁乖乖点头。
谢征指了指一旁的油灯,道:“拿得动油灯吗?”
小长宁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两手捧着油灯走在前边,谢征一手穿过樊长玉腋下,一手穿过她膝弯,把人打横抱起,稳稳地走在了长宁身后。
樊长玉把他从野地里背回来过两次,他却还是头一回抱起她。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清减些。
是了,短短两月,她经历的是双亲亡故、竹马退婚、大伯抢她家产,再往近了说,这两场刺杀也足够普通人胆战心惊一辈子。
她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早出晚归挣钱养家,饭桌上也从来不见她食不下咽,哄她胞妹时还会跟那小孩一起嘻哈玩闹。
从前谢征觉着是她心大,这一刻却突然觉得,也许……她并不是心大,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伤感难过而已,所以努力挣钱,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敢让自己生病,也不敢让自己一蹶不振。
因为她妹妹只有她能倚仗了,她不能倒下。
从堂屋去北屋的路不长,在黑暗与灯影的交错中,谢征心头却涌上了许多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