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真人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转过对著张凡,抬起手向著喧哗的众人示意安静。
他毕竟身分非同可,很快的无论青云门下还是其他各派人物,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道玄真人缓缓道:“此外。还有人,你手中的这根烧火棍,上有魔教的邪物噬血珠,可是真的?”
又是一阵沉默,张凡低低的道:“是。”
这一次。众人却意外地保持了沉默。噬血珠,这个充满血腥邪恶的字眼,竟然会出现在一个青云门弟子的身上!
道玄真人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
从没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局面,张凡此刻的心中一片空白,对于未知而可能受到的惩罚的畏惧,让他的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我、我、我…”
仿佛大海中绝望却依然拚命挣扎的舟,他茫然著简单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道玄真人面色严峻,道:“这噬血珠是怎么来的?”
声音到了最后突然拔高,音调转厉,张凡被他一喝,脑海里嗡的一声,顿时一阵混乱,终于开口了起来,这一开头,后面的话自然就跟了上去:从时候被猴子灰戏耍,到后来与田灵儿一起追到后山幽谷,噬血珠与黑色怪棒突然两相争斗,最后竟变作这种形状…他只是下意识的隐瞒了有关流影的存在,其他的,一概从实。
大殿之上,众人面面相觑,连道玄真人和普泓、普空,包括焚香谷的那个上官老人都皱起了眉头。噬血珠与摄魂以血为媒熔炼之事,便是他们这些修道大成之士,也是头一次听,可见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众人或有怀疑之心的,也为数不少,但看张凡目光微微呆滞,神情失落,却也不像谎。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随后看著张凡,道:“好,我姑且信你这意外熔炼之,但在这之前,噬血珠却已然在你身上,你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等邪物?还有,噬血珠向来吸噬活物精血,而那时又未和摄魂熔炼,你又怎么可能安然无事?”
张凡哑口无言,事情的真正原因,自然便是当初普智用佛门真法将噬血珠暂时禁制起来,而且当日普智也叮嘱他要找个无人且偏僻的悬崖丢掉,却是张凡自己把这珠子收了起来当作纪念。
而此刻出普智,自然也就等于出了一切,只是,这却是张凡深心之中,深深不愿出的话。
那个慈和的老和尚,和自己其实也不过只有一个晚上的缘分,自己不过是在他油尽灯枯的时候,叫了他唯一的一声“师父”,可是这许多年来,他无论如何竟是忘不了那个人。
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人的目光、声音,都变得那么遥远,眼前的景色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面对著那个老和尚,少年倔强而坚定地对他道:“知道了,我死也不!”
死也不!
死也不…死也不…死也不……
一个孩子,就这样愚笨地坚守着这个本不该存在得承诺,竟是如此的可悲。
“!”
一声大喝,声震四下。却赫然是田不易紧皱眉头,愤然站起,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面色严峻之极,但目光中担忧之色越来越重,此刻张凡已经承认了的,尽是大犯青云门和正道大忌之事,若按常理,只怕非死不可。
田不易心中又惊又怒,却见这徒弟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尤其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都在此处,青云门便是有心维护,也无计可施,再这般下去,只怕张凡真的是命难保!
无奈张凡此刻如中邪一般,慢慢低下头去,一声不吭,其他人倒也罢了。苏茹等大竹峰的人看著他长大的,一时尽皆哑然失色。张凡性子向来沉默坚韧,此刻在这关键时分,竟仿佛是不顾一切都不的样子。
田不易霍然踏上一步,但还没等他什么做什么,一直沉默无言的天音寺主持普泓神僧,突然睁眼道:“田施主。有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动粗罢。”
田不易一怔,没想到普泓上人会突然开口为张凡话,但普泓神僧德高望重,便是连他这般青云门一脉首座。也不敢不尊重他的意思,当下只得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道玄真人淡淡看了普泓一眼,眉头微皱,似有所想,随即向张凡道:“还有,你身上的大梵般若真法,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这其中关键,隐约牵动了当今正道两大派系私底的暗流,这个答案,必定乃是石破天惊!
可是张凡,依然沉默地跪在那里,许久也没有出一个字。
道玄真人瞳孔收缩,冷冷道:“你还不从实来?”
从头到尾,一直注视著张凡的法相,突然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便是坐在他前方的普泓普空,此刻也对望了一眼,眼光中隐隐有光芒闪动,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周围的世界,一片沉默,但却仿佛化作了无边巨大的无形之墙,把自己夹在中间,冷冷地挤压著。
张凡慢慢觉得喘不过气来,可是,他始终还是没有话。
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