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昌林这小子执行命令还是很坚决的,从那天我说了他以后,他还真的是在不同的场合多次表扬了王枫,对他的每一点儿进步都给与很高的评价,而王枫经过余承志的开导之后,逆反心理也少了很多,刚好卢昌林主动示好,没事儿就表扬表扬他,让他也觉得自己很受重视,以前心里的那点儿疙瘩早就解开了,他这种脾气的人,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一般不记仇,所以,他的表现也自然而然地上去了——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嘛!而且和班里的同志们交流多了之后,性格也变得开朗了许多,我看在眼里,也不禁为王枫的进步而开心。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新兵连也进入了战术训练的阶段,战术训练和射击训练是结合进行的,场地也在教导队内的战术训练场,就是我以前带领一连的同志们打靶的地方,对于新兵们的训练,我还是严格按照大纲来进行的,没有将我在老连队的一套方法搬过来,毕竟新兵们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打好基础之后才能进行提高嘛!
战术训练和队列训练都很累,当时这是两种不同的累,队列训练的时候,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累,不可否认队列训练的时候体能消耗也是挺大的,但是让人最累的还是重复无数遍的枯燥动作,而战术训练,则是一项体力消耗巨大的项目,男兵们也许没有什么,一般都能坚持下来。
女兵们就惨了,每天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搞得浑身泥浆——那水都是我叫人倒进散兵坑里的。福州的冬天很少下雨,几乎每天都是大太阳天,姑娘们娇嫩的脸庞很快就变成黑乎乎的了,那3.5公斤的训练用枪,女兵们提起来也是很费力的,而粗糙的草地很快就将她们的肘部、膝盖等地方磨得血肉模糊,我这个当连长的看了都于心不忍,想给她们减少一点儿训练量吧,一看到她们的尹排长我就打消那种念头了。
林芊的身体很纤弱,但是她用超乎我们想象的毅力在坚持着,在女兵们纷纷以“肚子疼”之类的名义请假休息的时候,林芊在训练场上玩命地练,她肘部的伤还没来得及结痂,就会再次被磨破,而那套冬季作训服,早就被她打上了补丁,她用加倍的努力换来了优秀的成绩,换来了战友的尊重,就连不苟言笑的尹梅,看她的眼光都充满了赞许。
新兵连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们连队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在全营三个连里面一直排在前列,我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新兵下连,谁知道还是发生了事情,而且是两件,第一件事情得从一次训练说起……
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在战术训练场上,一排长高天纠正一名战士的战术动作,连续几次之后,那名战士还是做不好,高天于是半开玩笑地轻轻扇了他一耳光,当时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也不算是打骂士兵,因为他更多的是开玩笑的成分。
然而几天之后,还是这名新兵,在下午的队列训练中,班长下达了“向右转走”的口令,这是一个行进中变换方向的口令,那名新战士动作没做到位,左右脚别了一下,整个人摔倒了。
开始我也没在意,结果那名新兵一直躺在地上叫唤个不停,我连忙组织人把他送到医院去一检查,右脚踝骨折……
想不到这小子骨头那么脆,出了这种事情,属于训练事故,是必须上报的,现在对于打骂体罚士兵是坚决禁止的,因此,我们逐级上报之后,机关很快就派人下来调查了。
事后我才知道,军务科的那位费参谋直接绕开了我们连队干部,到医院去找了那名新战士,询问训练中是否有干部骨干打骂他,结果那名新战士一口咬定他们的排长高天在训练的时候打他了——也就是很多天前的那半开玩笑的轻轻一巴掌。
于是费参谋得到“证据”之后,才到连队里来找我们。
那是一个天气阴沉的下午,难得不是太阳天,我正在操场上组织训练——一般下午都是安排队列训练。
费参谋找到我,直接就语带讥讽地说道:
“陆连长,久闻大名了,你带兵还真是有一套啊!”
我对这个参谋的来意还不太清楚,只是知道大约是为了上次战士骨折的事情来的,所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道:
“费参谋是下来调查的吧?请办公室里说吧!”
来到办公室之后,我还在给他倒茶,他就说道:
“陆连长,来之前我就看了相关的资料,你们连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可是今年上级三令五申,不准打骂体罚士兵,你们连这方面问题很多啊!对那个排长打兵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尽快写出一个报告来!太不像话了,居然把战士打得骨折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