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被严鸿这一诈,哪里想得到真假?听到姑爷要把自己卖了,已是魂飞魄散,待听到居然是要卖到本司胡同那等地方,去做生张熟魏迎来送往的皮肉生意,那还不如死了的好。想到若到了那一步,还有什么脸见人?对晚娘那一点忠心,便已飞到九霄云外,忙道:“男君,我说,我全说。你千万别卖我。我还要给男君生孩子,我不去那下贱地方,我也没做过对不起男君的事情。我是干净的。”
严鸿见她已经被吓坏了,便把她又扶到身边坐下,道:“我知道你是干净的,胡氏那贱人才是脏的,是也不是?”
坠儿摇头道:“男君误会了。小姐虽然对李相公念念不忘,但严守礼法,未越雷池,从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她只是心里有个坎过不去,才不愿意怀上您的子嗣,因此偷着喝药。后来小姐其实已经想要为您生孩子,哪怕是知道自己的位置动摇,怕是要被扫地出门,她还想着再伺候您几回。可是谁知道那该死的郎中,开的是害人的方子,害的小姐再也怀不上。”
严鸿故作沉吟道:“这么说来,那姓李的甚是可恶,他居然说他已经……好吧,坠儿,你告诉我,那李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明白了,我便饶了你。要是敢有半字隐瞒,你就等着到那本司胡同去接客吧。”
坠儿吃他一吓唬,哪敢有半字隐瞒。她愤愤道:“我早跟小姐说过,那李相公不是好人。小姐守身如玉,他偏编出这许多谣言,坏了小姐的清白!”这小丫头哪里想到严鸿说的“李天照口供”完全是诈她的,当即竹筒倒豆子般把往事分说明白。
原来胡家在浙江有门亲戚,姓李,乃是胡兴同父异母的妹子嫁给李家少主,因而成了姻亲。在晚娘十三岁时,胡兴的妹妹、妹夫双双病故,李家少爷李天照李才子在老仆陪同下来到京师,投奔舅父胡兴。说是父母早亡,家中生计困难,浙江文风太盛,考取功名势比登天,因此来北方投奔舅舅,改籍京师,中科举还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