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李泰还在睡梦之中,便听到房间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响,睁眼一瞧发现榻上已经没了娘子身影。
他起床披衣走出卧室,来到外间便见整个房间里都摆满了大大小小装衣的箱笼,各种衣饰也凌乱的摆放在房间里的衣架、屏风与桌面上。
妙音娘子仿佛一只误入繁花丛中的小蝴蝶,不断的围绕这些衣饰打转挑选,神情专注又纠结,一直等到李泰行至她的身后才有察觉,旋即便不无内疚道:“夫郎怎么不多睡片刻?是被我吵醒了?刚刚移居到这里,还是有些不惯……”
李泰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想是因为稍后要入拜他父亲而有失澹定,他拉着这娘子皓腕温声安慰道:“昨夜不是告诉娘子,阿耶事尚俭约,家人相处贵在适意,若凡事都要庄重以待、劳神费力,本是和乐相处的光景反而成了折磨。”
妙音闻言后却摇摇头,并正色说道:“夫郎议论别事虽然总是正确,但这件事却有偏差。夫郎在外任官用事,不负君王、不亏僚左,当然是丈夫功业。妾居户内,能够让家室祥和、翁姑喜乐,这也是妾为人妇的妇功啊!阿翁随和包容,是阿翁体恤晚辈。妾如果因此有失恭谨,那是妾恃宠生骄……”
李泰本来习惯了这小娘子凡事对自己千依百顺、少有违抗,这会儿见其秀眉微蹙着跟自己辩论妇德,不免便有些意外。
但见这娘子一脸认真的模样,于是他便笑语道:“娘子言之有理,为夫受教了,那我先不阻娘子用功。”
听到夫郎低头认错,这小娘子本来绷紧的小脸便眉开眼笑,转又不无苦恼道:“我本是家中少辈长嫂大妇,理应端庄稳重才能让长辈踏实放心,年龄却这么幼小。若就这么幼稚示人,人也只会觉得还是需要夫郎娇惯呵护的女童,哪有户中新妇的气度?唉,偏我阿耶把我生的这么幼小……”
李泰听到这话又不免一乐,你耶那些年忙着东西南北跑路呢,抽空生下你来就不错了,真要再大几岁,兴许这会儿还被扣留在中山当人质做宫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