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啊……”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发出了惊叹声。
陪同他一起的中年大叔翻了翻白眼,对他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很不以为然,全然忘记了自己在不久前到眼前的这只魔兽时,差点被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囧样了。
这里是圣乌尔丝拉医科大学的职员停车场。教授、医生和学生们的导力车已经被清了出去,空出来的广大空间里,一只外形巨大的魔兽四肢摊开平躺在地面上,无数条胳膊那样粗的棕绳和铁链从停车场周围的粗大树干上延伸出来,将它捆缚的像是粽子一样。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手持着顶端分叉的长杆,用带着人类本能恐惧,以及属于研究员特有的狂热目光打量着发出粗重呼吸声的魔兽。
在外表无比凄惨的巴士到达医科大学,让教授和学生们吓了一跳,更让附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忙的鸡飞狗跳之后,医科大学方面出动了大型搬运车,把魔兽被放在大型拖车上拉了回来。
罕见的巨型魔兽引起了轰动,教授和学生们纷纷前来停车场热闹。到后来连附属医院的医生、护士甚至病人都来围观了。医院和大学的主管们费了好大的事才把好事者们劝退,然后组织了学生志愿者们分成两班,手持对付大型实验动物的强力电击器来守它。
“理事长先生。”
见到中年人,穿着白衣的医学院学生们急忙鞠躬行礼。而中年人则摆摆手,问道:
“没事——它怎么样?”
“休克已经缓解了——瞳孔已经发生了缩小反应。我们现在每三十分钟给它注射一支麻醉剂。”
其中一个年轻人有些后怕的回答。为了了解这只魔兽的生理状况,抽签出来的几个年轻的医院学生轮流掀开魔兽的眼皮,观察魔兽的瞳孔。轮到他的时候,如手掌一般大的魔兽瞳孔在导力灯光下骤然缩小,虽然是预想之内的结果,仍然把他吓的不轻。
“麻醉剂的剂量够吗?”
理事长问。虽然专业水准比不上那些教授和医生,但他毕竟在圣乌尔丝拉医科大学及其附属医院创立起就在这里了,一般性的问题还是知道一二的。
“应该没问题。”这次回答的是一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女学生。她说:“挨了那么大剂量的一针,连大象都会昏过去。”
“有些魔兽的抗药性非常强吧,依照体重估计并不是总符合实际的。你们的麻醉剂真的有效吗?”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插嘴道。
听闻此言,乌尔斯拉的学生们用专业人士被冒犯时的目光同仇敌忾的着他——并不是因为受过观察病人训练的医学院学生们发现,他从刚才开始,目光就以一种非常无礼的态度,在那个短发的女生和其他几个女学生身上打转哦——只是理事长在场,他们也不好当场发作。
“麻醉剂的效率是得到保证的。”瞥了他一眼,理事长说道。而年轻人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越过医学院学生们组成的防线,朝着魔兽走了过去。
走到相当近的地方,魔兽的身体上去就更大了。粗略估计从头到脚的长度大约有四米左右,被棕绳和铁链扯的一字摊开的臂展在五米以上,从胸膛到背部的厚度就高过了理事长已经谢顶的脑门,与年轻男子的身高差不多了。魔兽全身都覆盖着紫灰色的毛发,脸部则有鲜亮的红蓝相间的条纹。更引人注目的则是它从头部两侧伸展出来,末端几乎与肩同宽,带着一圈圈螺纹的巨角。
“和资料里面的一样,和神典里的恶魔有点相像呢……”年轻人喃喃自语,随后转过身问中年人:“肇事者在这里了。那么,受害者们的情况呢?”
“受伤者四人,其中一人被玻璃碎片插入颈部,动脉破裂,伤势严重。”中年人回答:“不过因为通车的游击士抢救及时,措施得力,所以并无生命危险。”
“哦,游击士吗?”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了微妙的表情。
“是啊,不像你们。没有她们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呢。”不顾年轻人的表情——或者干脆是注意到了却根本没放在心上,中年人用赞叹有加的语气说:“而且非常迅速的就活捉了这只魔兽,真不愧是那个亚里欧斯-马克莱因先生的同事呢。”
学生们也七嘴八舌的表示同意,“好帅气”,“好威风”,“好羡慕”之类的评论不绝于耳。
“唔,这样吗?”年轻人苦笑了一声,随后说:“那么,我去询问他们。想必比起普通乘客来,从他们那里能得到更专业的报告吧。他们还在医院吗?”
“唔,让我想想。”理事长皱起了眉头:“她们是和一个小女孩一起来的。那女孩应该是……唔唔……对了,是协会的米切尔先生预约今天的诊,拉格医师。如果你能早来一个小时的话她们肯定还在。不过现在嘛……只有女神知道了。”
面对摊开手表示不满的理事长,金发碧眼的年轻人也只好苦笑。
反正,就算他说“警察也是很忙的”,也只会收获理事长和学生们更加猛烈的鄙视目光吧。
虽是恰逢其会,但游击士们救了整整一车人,并且漂亮的活捉了这样一只上去凶恶威猛的魔兽是事实。而身为警察的自己,却在接获了报案之后,过了两个小时才姗姗来迟来到医院。
这其中,民众所感受到的态度差别,可不是一句“警察也是很忙的”——虽然这的确是事实——就能搪塞的过去的。
如果自己不是警察的话,到这样的情景,恐怕也会生气的想要对警察破口大骂吧?
——不,理事长和学生们一副除了理所当然的鄙视之外,毫无火气与愤怒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对警察,大概已经提不起生气的心情,而是根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冷漠了。
“啊拉啊拉,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也会像亚里欧斯前辈一样,辞职去做游击士了呢。”
用任何人都听不到的细微声音,年轻的警察这样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