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总督杨一鹏其实就在京师里面,随时听候调遣。
但是,漕运被截断的事情,和杨一鹏没有任何的关系。漕运是被教子切断的,杨一鹏根本没有能力将拖子井走。最终,恢复漕运,还是要依靠朝廷的努力,依靠军队的努力。只有将拖子撵出关外,漕运才能畅通无阻。然而,要将凶残的拖子撵出关外,谈何容易啊?
已经二更过后了,崇祯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干脆在乾清宫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两个宫女打着两只料丝宫灯,默默地站在丹样两边,其他值班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远远地站立在黑影中,连大气儿也不敢出。随着国事的不断暗淡,崇祯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下面的宫女太监,轻易都不敢触碰崇祯的霉头。
偶尔一阵尖冷的北风吹过,宫殿檐角的铁马发出来丁冬声,但崇祯似乎不曾听见。他的心思在想着使他不能不十分担忧的糟糕局势,时不时叹口长气,在黑暗中显得非常的寂寥。访惶许久,他才低着头,脚步沉重地走回乾清宫东暖阁,重新在御案前颓然坐下。
目前,江北、湖广、四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河北……半个中国,无处不是灾荒惨重,无处不有叛乱,大股几万人,其次几千人,而几百人的小股到处皆是。长江以南,湖南、江西、福建等地也有灾荒和骚乱,甚至像苏州和嘉兴一带的所谓鱼米之乡,也遇到早灾、蝗灾,粮伦腾踊,不断有百姓千百成群,公然抢粮闹事。
自他治理江山以来,情况愈来愈糟,如今几乎看不见一片安静土地。这些事情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朝廷的赋税收入,一年比一年少。面朝廷的支出,却是一年比一年多。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军费的不断增长。朝廷的收入”完全不够军费开支的。
以前,南直隶一年可以上缴两三百万两的税银,去年却只有几十万两。淅江也是。淅江以前一年可以上缴税银超过一百万两,去年却只有七十万两不到。要是情况得不到攻观的话,今年的税收,可能会更加的少。杯水车薪,这么点收入,根本不够看的。
偏偏军费的开支,却是大幅的增长。朝廷在对付东虏,对付陕西乱军之外,还要对付一个叫做张准的家伙。朝廷的军队,在不断的增加,战斗却总是没有胜利的消息。即使有,最后也往往查明,都是下面的将领杀良冒功。在欺骗了朝廷的同时”还迫使更多的百姓加入了乱军的行列。
“国库如洗怎么好呢……”
崇祯感觉自己的脑海,痛得好像要昏厥过去。
目前国事如焚,不仅仅杨嗣昌一个地方急需粮饷。一连几天,他天天接到各省的紧急文书,不是请饷,便是请兵。因为对张凤翼的不满,崇祯最近任命了**蓟讨总督。但是,这位叫做吴阿衡的蓟辽总督,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朝廷要钱要粮,还振振有词。
吴阿衡在奏章里面说,他自从遵旨出关,移驻辽东以来,无时不鼓舞将士”以死报国,惟以军饷短缺,战守皆难。他说他情愿“肝脑涂地,以报皇恩……”但求皇上饬令户部火速筹措军饷,运送关外,不要使三军将士“捋腹对……”,士气消磨。这封密疏的措词慷慨沉痛,使崇祯既感动,又难过,随后又感觉到非常的无助。
辽东的监军和总督,似乎都是一路的货色。辽东监军高起潜进军不积极,问朝廷要钱粮却是非常的积极,几乎每三天就准时有一封奏章到来。崇祯每次看到高起潜的奏章,都恨不得将他立刻提过来,一脚踢死。但是冷静下来以后,又不计较了。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高起潜就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