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砂看出了顾雁歌的不耐烦,拿帕子擦了擦泪,尽量平静地说道:“郡主,您没有这样的意思,可现在他在京城几乎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皇上不许他再进候府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收留他,他现在住在奴婢娘家,可是……也过得并不好,奴婢不求太多,只要有间遮风避雨的屋子就行了。也不求再有什么荣华富贵,奴婢只求肚子里这孩子,将来能有个住的地方,能有父亲就满足了。”
顾雁歌摇摇头,一声长叹:“你的要求,完全在情在理。青砂,为你,这件事我答应了。”
留人一线,不为相见,只为无愧于心,再说折腾死了也没意思,有些人就得看着他在时光里一点点消磨光傲气,那比赶尽杀绝要有戏得多。
青砂听了连连称谢,顾雁歌让朱砚陪同青砂出去,转回脸来冲杨嬷嬷说:“嬷嬷,您也别叹息,我呀不为他,是为这没出生的孩子,千错万错孩子没错,何况不是我当初存着一己私心,比不至于有这孩子。人嘛,总归得为自己做的事,承担应有的后果。”
杨嬷嬷听了笑笑:“只要主子不是还对郡马心存厚念就行了,主子当知道,有些人,你给他点甜头,就更不知道轻重。”
“怎么会呢,我虽然糊涂,也没糊涂到那份上,对那样的人存厚念,他也是不会感激的。”顾雁歌笑着回头,拿起剪子继续去修剪窗边的月季花枝,春日明灿的阳光落在衣襟和手背上。她忽然回头看了眼天空,眯着眼睛笑了笑,她可以说是无愧的吗,希望如此吧!
“姐姐……”顾承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顾雁歌身后叫了声姐姐。
顾雁歌便回头笑着看他,这孩子的脸上还有些伤痛,就算不是亲娘,这么多年在一起,也有感情了。自从兰姑走后,顾承忆就没有真正开怀过,这孩子也果然是个重感情的,披麻戴孝毫不含糊,就算早已经明白,他不过是兰姑手里的棋子,一直被利用着,也仍旧对兰姑心存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