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府在整条街的中央,周围的房舍,规格和占地依次递减。如果是街的尽头的话,应该是无品小吏的宅院。
两个发配到岭南的姑娘,怎么会到西域,而且是重要的安西四镇做了小吏的家眷了呢?
这个疑惑没有多久就解开了。第二天一早,春荼蘼才吃过饭。就有人来报,说外头有故人想见见春六小姐。
故人?春荼蘼心中有些预感,所以没在自己屋里接待,而是到了专门的待客厅。
“春六小姐,一向可好?”杜东辰转过身来,微笑。
正是早上阳光最好的时候,他站在台阶下面安静的等,阳光透过院中那棵大桑树,照在他身上,斑斑驳驳的,明明他还那么年轻,明明阳光那么温暖明亮,却令他有一种被时光做旧了的沧桑感,淡淡的发黄,好像是很久前认识的人,很久前打过交道。
他瘦了很多,但肩膀平直,倒比他当长安贵公子时更挺拔些。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圆领澜衫,黑色圆口布鞋,身上半点佩饰也无,就一个草编的像是中国结样的腰间挂件,倒也别致有趣。下巴上青青的一层,脸有风霜之色,满身落拓,只那双眼睛还透着骄傲与明澈。
杜东辰变了,挫败锻炼了他的心智,这样的他,倒让春荼蘼有几分高看。
“在安西遇到你,真是很奇怪。”春荼蘼直率地道,但面带笑意,“请进屋说话吧。”
“当不得小姐一个请字。”杜东辰很谦恭,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巴结,不是谄媚,因为并不让春荼蘼感到难受。
春荼蘼也不多礼,率先进入待客厅,小凤和过儿奉上茶,之后一左一右,像门神似的站在春荼蘼身后,好像杜东辰会伤害她。
封况也守在门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