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卫伸着脖子往屋里瞄了一眼,“看了。画轴的位置跟从前不一样。”
“这丫头,居然就能不动声色,倒真沉得住气。”说着,就又摇头叹气,“这是冥冥中老天的安排吗?怎么就让她们打过照面儿。”
“会不会是夫人……”
白敬远摆摆手,“夫人和蔓娘都不会无故下山的,若非荼蘼跑到山上去。她就算在长安闹翻了天,山上也不会知道。不然怎么称为方外之人呢?”说到后来,语气讽刺中带点无奈,“只是我想不透。荼蘼怎么会到山上去?这其中,我总觉得一定有其他原因,其他人,但不知是什么事。什么人。”
迈步进屋,只是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时,情不自禁回过身望去。虽然已经看不到外孙女的身影,却仍然有点不放心,“她会发现这是我做的局吗?引她查下去的局?”
白卫想了想,低声道,“相爷,不用担心。到底,您是让她们母女团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属下想,六小姐是愿意的。”
白敬远踱步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抿了口已经凉透的茶,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问白卫道,“我是不是很无情?当年为了门风,逼着女儿假死。如今为了留住外孙女,却要再舍女儿一次。其实,我是最疼蔓娘的,因为她是夫人亲生,因为她那天真纯良的性子……”
白卫垂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好在白敬远似乎只是发泄胸中的郁闷,并没有跟他聊天的意思,沉默中,也就揭过这一篇。
春荼蘼对此一无所知,晚饭后就梳洗,然后按照夜叉的要求,穿戴整齐,坐在临月的窗边等着。不过,头发才洗过,湿漉漉的随意用缎带松松系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穿得妥妥当当,但夏天嘛,不能穿高领,也不能着重服,于是露出了整个脖子和两截手臂,身上是绿萝纱,并不透亮,却轻软的贴伏在身上,所发更显玲珑窈窕。
半散的发,更令人觉得有慵懒之美,别具风情妩媚。
而且那绿,被月光衬着,令她的皮肤看起来洁白晶莹,整个人都像一颗上等的珍珠,散发着柔和又动人的光晕。
年轻真是好啊,怪不得人家说十七、八岁无丑女来着。
夜叉很准时,子时的更鼓才响,他就出现了。仍然是悄无声息,像从黑暗中浮现。
春荼蘼绽开笑容,跳起来就要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