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立此人看似勇武,年纪大后却极为胆小惜命。而且,他眼光很好,却心胸不够。往往昏招频出。近年龙椅上那位重视律法规则,再无上代君王的宽容,律下愈严。权力也不动声色地收归君侧,已经夺了几个世家大族的特权。说起来,那一位真是本事,即位十七年不到,专捡难拔的老虎牙下手啊。”锦衣难得地夸了韩谋一句。
“罗大都督怕皇上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所以一边把两个儿子留在京中,表示忠诚。另一方面,怕皇上翻脸,或者他真做过什么可能导致满门抄斩的事。他不敢谋反,所以打算给自个儿弄一个免死金牌。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即可以当做立功,献图于皇上,以功免罪。实在不行,又可以西逃于阿尔泰山,做为投靠突厥的投名状。”春荼蘼冷笑。
一脚踏两船,两头不到岸,这么浅显的道理,罗大都督居然不懂。这什么政治智慧啊,还不如她一介民女。可见,大人物什么的,不过如此。而人若糊涂起来,年轻时的果断勇敢全失尽了。大约是在富贵乡中泡太久,骨头酥了。
“也不能怪他。”锦衣分析这些事时倒冷静,少了对春荼蘼时的激愤,“无欲则刚。他亏心事做多了,一介武将,镇守重镇,却与朝中大员联络密切。他可能只是为了使罗家声势更旺罢了,却不知韩谋最忌讳几大姓几大家的。当今龙椅上那位看似温和,其实为人霸道,家族势利太强大,皇帝到底算谁家的?所以罗立怕猜忌嘛,这才弄根救命稻草抓着。”
春荼蘼想了想,脸色开始发白。
“你明白了吧?”锦衣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很省事,一点就透,“这是夜叉为救你付出的第二个代价!他用那个密道,令你成了福将、功臣,在韩谋面前保住了你的小命。你以为,你的功劳只在于救驾吗?不是!你暴露了那个密道,令韩谋发现了惟一可直接置他于不利处境的漏洞。等那个密道被堵死,这把多少人想要的刀就成了废物!”
“他要那张图干什么?”春荼蘼面色如雪。
他,不是想谋反吧?
“那也是他的保命符!”锦衣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本来,我们筹谋多年,却是为人作嫁衣,那图本是为别人偷的。但他突然摆脱了萨满的控制,横截了一注,手握密图,立即变被动为主动。谋反?哈,好像那个龙椅有什么好似的。他其实只是想平静的生活而已,种种田,或者打打铁。但就是很多人不允许他。所以丢了这图,他就失了筹码。你懂了吧?他是用他的命换你的命,而且半点也没有犹豫。你说,到底是他欠你,还是你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