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瑛刚想回应说熟的不能再熟了,后世的中国人哪个不熟悉这张图呢?不说这是极传统的中国元素,就是他小时候看的一部名叫《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动画片,其中的主人公还是头顶着这个图案,名叫“小太极”的小家伙呢。不过他略一思索,才想起他到这个世界也有几年了,也见过几处名观宝刹,还真没见到过这个太极图,而且听刚才那人的意思,这图应该是面前这位陈抟老祖所绘,那么他就不能回答说见过这图案了。要是一下子把这老神仙刺激出点什么事来,那可就麻烦了。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崔瑛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展开那卷轴,“负阴抱阳,自然该叫太极图的。”
“贫道倒觉得阴阳鱼这名头更好,即合太极生两仪之理,又显阴阳转化的活泼,多谢小友赠名了。”陈抟站起身来,两手虚虚一抱拳,称赞道。
“这是?”崔瑛将卷轴展尽,略去先天八卦图这种他也搞不清楚的东西不算,后面一张图上尽是一些空心的小圆点和实心的小黑点。
“这个啊,是河图洛书。”那个年青道人又得意起来。
“阿放!”中年道人低声警告道。
崔瑛一听河图洛书,再仔细一看图便明白了,他轻轻地吟诵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这个填写三阶幻方口诀还是崔瑛中学时看金老爷子的《射雕英雄传》时知道的,也是中国数学的一大成就。想起曾经偷看金老爷子的书被老妈骂地狗血喷头的日子,真是已经有隔世之感了。
那个叫阿放的年青人这次真是目瞪口呆了,“你、你、你……”他瞠目结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阿放,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眼里不容他人,也就看不见前行的路了。”陈抟蔼声教导那个年青人,然后满眼赞赏地看向崔瑛,“小友果然也是学究天人,巧思擅算之名果然不虚。”
崔瑛尴尬地笑了笑,又不好说这东西在他那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滥大街了,只好不言不语。
“老神仙也觉得德华本事不小吧,”张永德见气氛有些冷,连忙插话道,“我刚才正厚着脸皮为犬子延请他为师呢,老神仙不如替我儿作个见证?”
崔瑛更觉得尴尬,可惜满厅之中除了那个被叫“阿放”的年青道人有些不太服气外,其他人都是一幅正常、乐见其成的样子。
“就他这嘴上没毛的年岁也能给人当先生?可别误人子弟才好。”那年青道人低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张彬正好站在离那道士不远的地方,他又不像张枚是长子,学得长袖善舞,他更具武将家门的鲁莽之气。虽然之前被父亲强压着拜师还有些迷糊,但这会儿他脑子清楚了啊。崔瑛会的那些东西可比絮絮叨叨的《论语》《孝经》要好玩多了,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入朝当一个掌实权的文官,身子骨又让他们离武将也有一段距离,但这位小师父学的东西可不需要什么健壮的身体,也不会触犯皇帝的忌讳,简直是给他们兄弟俩规划的完美人生!
想明白中间关节的张彬当然不能容忍有人说他师父的坏话,他一把揪住那个年青道士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彬儿!”张永德意思意思地喝斥了一声,眼睛却往陈抟那边瞟。刚才那小道士的话他也听到了,心里也不是很痛快,只是顾及着这位是陈抟带来的徒弟,刚才装没听到罢了。
“小居士恕罪,”陈抟苦笑着站起来,唱诵一句“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这弟子叫种放,早年起就一直随贫道修行,同时还在华山附近教导蒙童,听说崔居士也曾教授蒙童,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言语上便失了分寸。”他解释完便冷着脸冲种放一声轻喝:“还不道歉!”
那年青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显然不敢违背老师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个歉,却又挑衅道:“我为授蒙童,编《蒙书》十卷,不知居士所著何书?”
“未有新发,俱是拿师门所传传人。我自己所新作的大概就是拼音之法吧,以声母、韵母、韵尾、声调组成读音,令入学蒙童可在二旬左右的时间里学会拼读,可以自己阅读带有拼音的书。”崔瑛笑了笑,这师既然已经拜了,当老师的就得在徒弟面前拿出点真本事来,若一味的息事宁人怕这徒弟在一旁看了,就是面上服了,心里也是要堵了一口气的。
“崔氏拼音法也是小友所著?”陈抟惊喜道,“那拼音之法化繁为简,深得我道门玄宗的精髓,此次下山,贫道本也想寻访此人的,如今能遇上,也真是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