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说,”崔瑛看着柴永岱,“这个女孩儿该怎么选呢?”
“我明白了。”柴永岱赞叹道,“阿瑛你好厉害!”
“穷我一人之力能救几人呢?”崔瑛轻轻摇头,“全县各出其力,六安才有此时之景。”
“乡有乡贤,吏有良吏,官是清官,六安再无不安之理。”柴宗训夸道。
“殿下过誉了,这大半年不过是疲于奔命,一环扣一环的解决问题罢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后面打算怎么做?”柴宗训看似闲聊,却集中了精神,这是他离京前,皇帝柴荣特意交待他的事,一是看清六安现状,若是不佳那不必多说,直接调人回京,若是真如叶知秋信里所说那样富裕安定,那就摸清崔瑛后面的计划,若有创想就只好留他在六安继续折腾,或者调他入京管理京畿赤县,若是江郎才尽,那便派一能吏来此萧规曹随,调崔瑛入京研究千里传音之术。当然若千里传音是杜撰——可能性极小,那自然要狠狠训斥崔、冯两人一顿。
崔瑛当然不知道皇家这两尊大佛是他一时口快吹来的,他只当是改革的中期审查,就和当年做课题一样,稍微理了理思路,才张口道,“前面义父已经打下了一个挺好的底子,县里官吏基本清廉,除了个别吏员衙役之外,县中人事我基本没费心。”
他这话一说完,一直默不作声的叶知秋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出来。
崔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当没听见,“主要思路其一是增加粮食产量,减少用人数量,让更少的人生产更多的粮食,这能保证全县的稳定,有王虎在,这一块我没操太多心,只在耕种方法这一块发动了蒙学生们到各家去普及。”
“嗯,排云将你编写的农谚送到京里了,很好,父皇已经让司农寺根据各地情况编写新的农谚了。”
“税收户等积分法是一个比较大的改变,等于是将朝廷的五等丁田薄分得更细,也更公平些,但这需要一批既熟悉情况又能算清帐的人才,若不是我那弟子张雷这两年不停得培养蒙童,这一条我不是自己上然后到秋税时才能用上,就是只能停滞,推广时恐怕对吏员的要求比较高。”
“到现在户部的大臣们还没弄清楚你那个什么‘税收公式’呢,要推广,估计还有的等。”柴永岱小小声地说起京里那帮人,“卫十六最近拨算盘拨得手指尖都秃噜了。”
崔瑛好悬没乐出来,强忍了笑意,正经地说,“我会再写个细致些的方略来,户部的前辈最好多请两位熟悉农事的同僚来帮忙。”然后继续道,“衙役训练和文吏招考其实都算澄清吏治的手段吧,以便之后减少在这方面的心神,专注于其他事务的处理。别的就没什么了。”
“县学的印刷,琉璃器,轧棉机,你捣鼓出那么多东西来怎么不说?”
“那些合起来也就是四个字,”崔瑛看着柴永岱,“自食其力。”他顿了顿,又接着解释道,“使民想自食其力,能自食其力,可自食其力。比如县学,要让县学生们想挣钱养家,不要指着学里那点子廪食,这是想自食其力;让孩子念书,能到外面去帮人算帐,这是给他们自食其力的能力,使其能自食其力;冯、赵家招人用工,我那罐头厂、琉璃坊、杜仲田也要不少人,这些人才可在种田之外有另一条自食其力的路子,才有自食其力的可能。”
“好一个想自食其力,能自食其力,可自食其力,此言不弱管夷吾仓廪礼节之论。”赵匡胤拍案叫绝然后向柴宗训恭身行礼道,“臣为殿下得一管乐之才而贺!”
“赵将军……”崔瑛觉得这夸赞有点让他脸皮发烫,自比管乐或被人比作管乐之才真是挺尴尬的。
“德华还年轻,赵叔莫捧杀了他。”柴宗训含笑打了个圆场,继续追问道,“那之后呢,还要继续弄出新东西么?”
“不必再刻意弄新的东西出来了,下面除了一些疏浚河道,劝学劝农之外,应该不会再弄更多商贩感兴趣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