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的试题是由崔瑛自己命题的,三张书页大小的试卷,一张算学卷,两张书判卷,由两个做熟了的油印工将崔瑛刻好的蜡纸印刷成四百多份试卷。
监考考官没使用毛遂自荐的老书吏们,而是用了刚刚练出点名堂来的皂班与捕快们,经过一个下午的培训,这帮从来没考过人的衙役们都兴奋起来,恨不得明天就开始考试,然后让他们抓上十个八个作弊的。
考试报名的活计被崔瑛交给了尤湘,这名老捕快在六安生在六安长,对六安的人熟悉得不得了,绝对不会让亲戚有麻烦的人报名成功。
“秦秀才,你也来考书吏啊?”尤湘惊讶地看了姓秦的县学生一眼,“您明年不去应发解试啦?”
“嗯,我年纪也差不多了,再考一场发解试我是竖着出来还是横着出来就说不好了,寻份活计养活婆娘和儿女吧。”姓秦的县学生有点尴尬地含糊地说。
尤湘没再多说什么,让这位秦姓的县学生填下自家籍贯和三代姓名,盖了一个章,将那张纸递给他道:“秦焕秦日新对吧,这是考状,要收好,凭考状入场应试。”
“谢了。”秦焕接过考状,那是一张内嵌了叶脉的竹纸,纸面素洁光滑,叶脉清新可爱,左边两竖列是他自己写的祖、父的姓名,中间是他自己的名字及做的工作,最右端统一印着“甲戌年八月二十辰正开始入场,考位‘宙’字号”,很明显,座位排序以《千字文》中的汉字为序。
八月二十,刚过中秋,早晚天气已经转凉,秦焕穿了两层单衣准时到了县学门外。没有正经发解试那样的搜身,来应试的四十七个人排着队,挨个儿走到门前,尤湘轻轻一点头,身后的衙役便抬起了水火棒让人进去。
县学的景色秦焕再熟悉不过了,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好些年,但今天的县学却让他有些不敢认。没看到熟悉的同窗,却看一队队步伐整齐的衙役穿梭其中,没有年纪轻轻的成教谕,却有同样年纪的小崔县令。等所有人都点验完毕,卯时也快到了。
试卷是小崔县令的幕友叶先生所发,每三人的桌子侧面便站了一个黑塔似的衙役,看得秦焕心里发慌。
试卷打开第一页,照例写下自己的籍贯,然后试题才映入他的眼帘。“第一题,计算左面的数字,并写下结果。”
算盘上木头碰撞的声音渐渐响起,秦焕也拿出真功夫,右手写字,左手拨动算盘,试卷正面的计算题不过盏茶时间便完成了。
试卷反面的土地丈量,各种千奇百怪的图形被用比文言文的还拗的方式记录在试卷上,要求计算土地的总面积。
秦焕在衙役的逼视下,艰难地完成了试题,两股站站地等同伴一起回家。
正当秦焕等候结果等得正心焦的时候,县衙传来消息,县衙文书房遭到了火灾,据说不只连考生的试卷都付之一炬,连之前的完税薄子、地产分界的记录也都被这一把火烧得干净。要不是粮食习惯存放在独立的仓库当中,这次的事故麻烦可能就更大了。
“果然,这些爪子动起来了,直接抓人吧!”
第49章 纵火
“真的成了?”一位老爷子挑了眉头问。
“真真儿的成了,县衙里红光映了半边天呢!”一个尖瘦的书吏点头哈腰的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