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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 锦枭 第128节

他们有过婚约,她本就该是他的妻子,生前未能遂愿,死后总要如意。九泉之下若曲家祖宗不肯庇护,也还有他祁家的先祖收留她,不至死后与生前一般都孤苦无依。

“多谢你上的这柱香。她从前也爱热闹,死时却寂寞如斯,只有我陪她说两句话。”祁望刷完第二遍漆,等漆干的间隙终于开口。

霍锦骁听他语气平和,已然接受曲梦枝的离去。她还没见过像那天夜里那般疯狂的祁望,心里正担心,如今一见心头稍松。

“你一直在这里陪曲……陪梦枝姐?”本要说曲夫人,转念一想那碑文,她改了口。

“她活的时候,其实我不太想和她说话。”祁望答非所问。

每次看到曲梦枝,他就要想起过去,她也会提,明里暗里地提,他心里是厌烦的。如今她走了,他才看明白,她三番四次提及两人最痛苦的往事,是怕他忘记过去,本来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守着这段痛苦,如果他忘了,她就剩下一个人。现在她走了,报应到他头上,他就像从前的曲梦枝,一个人死守旧事,像孤伶伶站在黑夜里的迷途之人,没有方向,只能前行,孤独至极。

“现在我倒很想与她说话,不管说什么都好,不过她不会回应我了。”祁望看着碑上的名字,想曲梦枝的模样,才几天而已,她的容颜似乎就有些模糊。

他真不是东西,忘得这么快。

从前的孤独是假的,因为不论如何,他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曲梦枝,从今往后,孤独成真。

霍锦骁不知自己能劝什么,每段伤痛不曾亲历,便难以共鸣,所有消逝的时光,后来者都无法插/足,否则曲梦枝就不会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幸好,祁望没打算听她劝慰,又拿笔醮漆,描第三遍。

“你怎么找来的?来这儿做什么?我没事。”一边描,一边说。

“去棺材铺打听到的,你打算几时回来?”她问道。

眼见他那袖袍要蹭到漆里,她没忍住,伸手将他的衣袖往手腕上撸,就近望去,他手上斑斑爻爻,有红漆,有小伤口,指甲上还隐约有开裂的血痕,像是赤手刨土,又像是被刻刀磨的,每一寸都是苦。

这手,该好好上些药了。

她心里叹道。

直到第三遍漆描完,他才把笔扔下,半靠着碑侧直起身:“头七过了就回。”

今天是第五天,还有两天。

“你吃东西了吗?我给你带点过来。”她算算时间,看着这荒山野岭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