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恰好进得屋来,便一耳朵听到了这一句,急忙阻道,“那可不成,先生便是先生,那一纸文书你我皆心知肚明是为着什么写的,哪有昔日先生今日仆的道理?!但在家安生住着便是,万万不可再提这糟蹋人的规矩。”
一番话说得徐明薇和房师傅都笑起来,傅恒还有些懵,不知她们在笑什么。徐明薇解惑道,“呆子,先生与我说玩笑话,你也当得真,还不快些将字画拿上来与先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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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031章 纵使举案齐眉
傅恒这才明了,说道,“唬得我一跳,还道你们说真的。”
一边又将挑出的两幅山水和一卷横幅摊开与房师傅徐明薇看了,两幅山水画得全是景山,只一幅是画了红叶缀山林的漫天美景,盛事之下却透着末路的悲凉感;另一幅却是画了山顶片段,却不似一般山顶图取意壮阔,描绘由山顶俯瞰的小图,而是变换了视角,于一隅古松下望去,幽幽曲径上似有佳人,衣不胜风,倩影疏疏。虽只寥寥数笔勾勒,却让观者心生错觉,似乎那矮风下一刻就会吹起画上人的白色面纱,又或者下一刻,那小道上的佳人便会回转过身来,清浅一笑……
徐明薇看到这幅画心中一动,这不是那次傅恒偷偷在山顶等了她的光景吗?倒不知他在后头看了这般久……抬头正好迎上傅恒的朝她看来的视线,似笑非笑的兜着坏水,不由得便有些脸红。
房师傅果然挑中了第二幅,赞道,“前头所做看似漫不经心,心境却是悲沉,笔锋便有些滞重了,不甚好。这一幅才叫真个漫不经心,却每一笔都带了灵气,少了练达,虽拙却巧。以大千先生平生所好,头一幅也算是不叫他当场撕了画作,但至多一眼,便不耐烦再看了。后一幅倒能得了他第二眼,若是能再评议一两句,你也不叫亏了。”
说着又看傅恒写的横幅,笑道,“字是好字,可是张狂不止,忘了收敛。拿了他看必叫他讥讽了去,还是自己收着罢。省得大千先生看了只记得气骂,忘了还要帮你看画哩。”
傅恒素来对自己的字是颇为自得的,听了房师傅的赏鉴,一时心里有些落落不快意。他原本就是为了能得大千先生的青眼,才特意做了这卷横幅,只三个大字,“龟虽寿”,不甘碌碌的磅礴自白力透纸背,也旨在点明自己章程的意思。却不料在房素衣这里便先折了。
房师傅也看出他的神色,淡声道,“换做是梁音那帮老夫子,倒是正好合了他们的胃口。别人不说,但瞧你那同期,秦简瑞罢,可是个与你一般性子的?”
徐明薇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抚掌笑道,“我原也只听说过一山不容二虎,却原来还有一京不容二狂的典故啊。”
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傅恒险些忍不住要将她搂抱到怀里好生搓揉一番,叫她这样狭促地取笑自己。如今也只能又气又笑地拿眼瞪了她,心里念着但叫她晚上不好过罢了。
房师傅也是不住地笑,喘气道,“好个狭促鬼,可不要叫我碰上了大千先生,将你这原话学舌与他听听哩。”
傅恒这才惊觉,房师傅似乎与大千先生十分相熟,奇怪道,“房先生与大千先生有什么缘故不成?似是十分了解大千先生的脾气秉性。”
房师傅也不瞒他,说道,“却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原是家父旧友,也常来家,不嫌了我们小辈聒噪,与家父论书品画时也抱了我们在膝上逗乐,因此还记着些。”
后头是为着什么没了往来,房中众人都心里知晓。一时又惹起了房师傅的伤心事,傅恒和徐明薇便没再留人多问,安排了婆子丫头伺候着先歇下,旁的明日再作打算。
第二卷 第032章 纵使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