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帝一开始还没看清徐明薇的样子,等她抬起头来,心中也是一声惊叹。难怪长生自小与她投缘,最是亲厚,光是这长相便极对她的胃口。心中又遗憾儿子已经定了徐家二房的姑娘,不然眼前这个也是极好的。
天顺帝看看徐老爷子,又看看贺兰博心。但这两个老家伙都装作闭了眼快睡着的样子,没一人愿意替他张了口,只好又气又笑地摇头,自己朝徐明薇问道,“朕……这次本官是为着前些日子大公主寄回京中的一封信而来,徐姑娘可曾收到了?”
徐明薇点点头,回道,“确实收到了大公主的一封信。”
天顺帝直接摊手朝她要,说道,“不知可否方便,借本官一看?”
明明都已经伸手朝她要了……难道大公主并不曾写过只言片语给天顺帝吗?不敢迟疑,她连忙将信递了过去。
薄薄两页纸,徐明薇当初一下子就看完了。天顺帝却是看得极慢,极慢,仿佛手里拿的并不是两页纸,而是厚厚的一本书似的。
一时房中寂静无声。徐明薇也不敢抬头看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到天顺帝疲倦地说了一句,“信上所写本官已是验看过了,并无问题,还与你罢。”
说罢,将大公主的来信交还到了她手上,径直背了手出得门去。徐明薇还在想怎地徐老爷子他们都不用送一送皇帝的吗,便听得贺兰博心温声说道,“既已全了他们父女之情,你自去吧。”
徐明薇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复又低眉道,“是。”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269
徐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目送着她离去后才对贺兰博心说道,“此女聪慧至此,养在膝下多时,老夫竟不如亲家眼毒,闻香识兰。”
贺兰博心淡声说道,“却是极像她娘小时候,只是太过无欲无求了些。这样的性子若是生为男子,读书论意是最好的,却做不得官,与族人无益。幸亏托生成女儿身,配上傅家那小子,倒是一静一动,做得个贤内助。”
徐老爷子听他如此赞赏傅恒,心中不免得意,想起春闱傅恒却因着病倒而未能下场,又摇头可惜道,“本寄了那小子再得榜首的心思,可恨那傅家内宅不宁,倒惹出了这起官司。”
贺兰博心是知道傅恒之前乡试中了解元的,他这次来京也托挚友得了他的文章,细细看过,学问做得十分扎实,行文又十分大胆,颇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意思。乡试的主考官叫邱引凤,是个极重才又不拘小节的,才亲点了傅恒的文章列了第一。
但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却是学派的老考究,做先生做惯了的人最见不得狂傲的学生,傅恒若是今年真的下场,也不见得能被点中做了会元,因此贺兰博心私心里还觉着傅恒是因祸得福,等到下一次会试再考才好,还觉着他这场病生得十分讨巧,来的正是时候。因此也不曾多想,只当是时机凑得好而已。
听徐老爷子这话里头的意思,贺兰博心倒起了几分疑心,问道,“亲家公为何有此一说?”
徐老爷子摇头道,“这事老夫也不瞒您。头天听说傅家小子病倒了没能进了考场,老夫那大儿子便心里存了疑。分明下场前几天还特意指点过傅家小子的文章,看着也并无急病的征兆,怎地好端端的人,说病就病了,还重得进不得考场。使婆子去问了送去傅家做通房的家生子,才道原来是那小子后院起火,几个不值钱的争宠斗气,那王氏给的一个暗地里买通了小厮,买的肮脏药粉下到了主子的茶水里,量却过了……又吹了风,虚空了的身子怎吃得消,没悬疑地一病不起。他自己觉着羞耻,不敢使了人来看,拖了两日越发滞重,才晓得后悔,寻医问药,歇了些许日子才见好转,春闱却是拖过了。”
贺兰博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斥道,“如此贪色之人,如何做得大事?死在裙底之徒,怎地许了这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