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和徐明兰前脚刚回到了家中,宫里的丧钟便敲响了,在黄昏的余烬中显得格外悠长。徐明薇脸上便是一怔,徐明兰却是好奇地扭头往宫门的方向望去,问道,“也不知道是宫中的哪一位去了。”
徐明薇慢声应和道,“是啊,也不知道会是哪一位……”
心中却在祈祷,别是这个时候,别是皇后娘娘薨了。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只怕大公主要终身抱憾。
如此辗转了一夜,到第二天,整个京城都挂起了白幡,果然是皇后颜氏在昨天申时三刻没了,今早才下的令,全国上下挂白幡以示孝,国丧三年,禁一切婚嫁娱乐之事。
徐家三个当官的一大早便换了特制的丧服上朝去了,直到深夜里才回。徐天罡回来的时候,徐明薇正在贺兰氏的院子里玩,两人说话也不刻意避了她,一个问说怎地今日混到这般迟,一个答道皇帝死了老婆,自然容不得臣子早早回家抱老婆,把贺兰氏羞得那叫一个没脸,指了指徐明薇,又推了他一把,才算正经说起事情来。
徐天罡叹道,“平日倒不见皇上有多珍重皇后,据说那位都已经有两三年没有承过宠了……眼下这一去啊,立马就矜贵了起来,棺木用的金丝楠木,这个倒是早早备下的,只是没想到陪葬的用得那般费,都快赶上开国时候的比制了。若不是被礼部的给联名请回了,皇上还要动用元字来追封故去了的皇后娘娘,虽说是其心真真,其意切切,到底是祖法不可违,皇上与礼部那几个老学究在朝堂上吵了个面红耳赤,终究还是妥协了,弃了元字不用,只追了一个贞字。”
徐明薇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贺兰氏看了她一眼,纵容地笑了笑,应声道,“人走完事消,还管追封些什么,总归是一抔黄土,一卷铺盖容了身去,不叫鸟兽败坏了便是。”
徐天罡笑道,“卿卿往日不输丈夫,怎地在这事上却小气起来?”
贺兰氏横他一眼,淡声道,“真对颜氏有情有义,也不会拿元字来做文章,惹她死后又被人非议一通罢?你们这些臭男人,也不过是功名尘土,凡事做了都要讲一个利字罢了。”
徐天罡被她挖苦也不生气,反而扭头来看自家女儿,徐明薇正立在灯架边上,满室摇曳的烛光将她莹白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细洁,精致得不似真人。徐天罡心里暗自觉得可惜,生得这样一个好女儿,不曾献与帝王家,着实是便宜了傅家那小子了。转念又想,这样的颜色,也好在是生在了他们家,若是平常人家,只怕是破门的兆头,也没有夫家敢娶哩。
不觉又生出一番自豪感来,好着性子问了徐明薇,说道,“薇儿,刚刚你娘所说,你可听懂了,可说一二与爹爹听?”
徐明薇思忖道,“皇上是怕娘娘这一去,朝中两派失了制衡罢?原先刻意宠着萧贵妃和大皇子,如今二皇子势弱了,皇上转了风向,显出格外缅怀来,只怕接下去还有一系列的动作,要扶着二皇子起来哩。”
第一卷 身在异乡为异客 228
徐天罡眼中闪过不悦,转向贺兰氏说道,“夫人何时教了薇儿说这些?”
言语中不无责怪之意,还道贺兰氏是为着讨自己的欢心,才将女儿刻意教了学舌,将朝堂大事作来取巧卖弄。
贺兰氏晾他一眼,啐道,“平日里带着管家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教她这些。”
徐天罡是知道贺兰氏脾气的,她说没教过那便是真的没教过,这才真得惊了,将徐明薇叫到身边来仔细看了,问她道,“薇儿,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可是宫里头有谁背地里议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