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愤怒,后来是不解,再后来,他就想通了。
以他的脾气,如果当时就知道盘子没有死,估计会因为他而暴露这个事实,那朝廷的人,也不会放过盘子。
他坐在床边看了盘子整整一晚,一点一点地为她洗去面红红痕。一点一点地露出他熟悉的脸,以前他觉得盘子男生女相,可从来没想过,真会是个姑娘。
她说她喜欢他,想想过往,其实他早该察觉到,盘子就是个姑娘,她又有哪里不像姑娘的。
花朗越是看她,心思就越是复杂。
盘子怔怔看他,怒气已经烟消云散,她笑笑,“你为什么认得出我?你这么笨。”
“是,是我太笨了。”花朗没有再做声,将那腰带取下,旁边已经买来更好的纱布。他将捣好的药敷在她的小腹上,默不作声。
盘子已然冷静下来,可是他这样镇定,却太不正常了。她忐忑道,“你不生我的气?”
花朗摇头,闷头上药。
盘子觉得疼,躺着不敢动,又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觉不安,“那你恨我吗?”
花朗仍是摇头,一张脸本来就黑,现在更好似黑成了锅底,让盘子看得有些害怕。可问了他两次,他都一副奇怪模样,盘子恼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朗一顿,不但是手势,连心也一顿。他冷静着冷静着,昨夜积累的压抑瞬间涌上,几乎是咬牙,红了眼问她,“既然决定要走了,那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跟在我身边更危险!用那么多人的命换来的命,你就要这么浪费掉吗?”
盘子怔了怔,她只恨自己扯不开嗓门,否则非得吼回去,“他们的命都是我外公救的,他们的家人本该被牵连至死,也是我外公救了他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可以富足地过一世。那他们救我,有什么问题?”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花朗瞪眼,“我问你,既然能藏起来,为什么要到处跟着我?”
盘子再忍不住,差点没跳起来,她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所以你知不知道我到处跟着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了,我喜欢你!想嫁给你!所以我没有隐居,我想跟你一起,做你花家人,死后也要葬在花家的坟!”
将话全都说开,没有夜色遮掩,没有纱笠阻挡,四目相对,无遮无挡,话更有冲击力,也更真实,更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