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进了陈棺的灵堂中,一个鲁妇震天的呼噜声中,那可爱的小掌柜仰脸蜷身靠在柱子上悄声睡着,嘴角口水拉的老长。她有一双十分难得的天足,这样的脚在中原这地方很难找到适合穿的鞋子。如今女子们尚缠细足,将两只好好的天足砸断骨头翻折在脚背下,鞋子更是精巧无比,上面绣工繁琐的,畸形的小绣鞋,他看见了就忍不住要皱眉。
她脚上穿一双半大小子们常穿的那种绒面黑布鞋,大约是有些小了夹脚,两边各放开了眼子。
玉逸尘屈膝半跪在贞书面前,朱唇微微翘起含了丝笑在嘴角,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有些英气的浓眉,尖翘的圆头小鼻子,并戒备全无的面庞。那口水一丝丝不停往下滴着,玉逸尘忍不住伸手自她嘴角轻轻拂过,并掏了方帕子出来。
贞书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而觉得嘴角有丝丝凉意,清醒过来去瞧那长明灯,茧子早烧完了剩一条毛毛虫一样的长绵线漂在清油中。她叹口气欲要去借火,转身却见一人伸着手指半跪在自己身边。她唬的往柱子上退了退,不能自信的问道:“玉公公。”
玉逸尘伸了手指到亮光处,那手指上沾着丝丝亮晶晶的东西。他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贞书擦了擦嘴角道:“坐着睡觉人都会流口水的。”
玉逸尘显然怕地上干草将自己沾脏,紧了紧身上衣服道:“你这祖母也真冤屈,此时也不知抹黑走了多少路。”
贞书知他是个太监,原来在东宫,如今东宫升了皇帝,只怕他也更进一步进了皇宫。这样的人不像是个会四处闲逛的,遂问道:“不知公公何事前来?”
玉逸尘道:“自然是为了吊丧。宋太妃的母亲故去,大内理应要吊丧。”
贞书心道你也来的太晚了些。只这话自然不能当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