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去,一晚上都听着三楼的木地板上传递着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先是那个叫岗村贤二的日本人,他的脚步稳定轻巧,在经过小夏房间的门前时停顿了一下,好像犹豫着是不是要敲门打招呼,但最终还是离开了。这让小夏松了口气,她不大喜欢这个日本人,觉得他有点看不透的感觉,可是鉴于自己是礼仪之帮的大国大民,又要保持良好的风度,所以让她很为难。如果他不主动来搭话,她会轻松很多。
岗村贤二回到房间后就没再出来,和小夏一样一晚上闷在房间里,也没发出任何声响,就连他关门时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然后就是王姐的脚步声。和日本人刚好相反,她走路‘趴嗒’作响,在安静的夜里差不多算是声震寰宇。她是个本分的农村女人,因为最近旅店客人太少,懒三给她的钱不多,她又急需一份收入来养家糊口,所以懒三准许她白天去市场卖菜,只要能在客人出门时打扫好房间,晚上准备好晚餐就行。她大概很感激懒三这么对她,所以每晚会把其它的房间也打扫一遍,即使没有人去住。
小夏整晚听到的脚步声大都来自于忙碌的王姐。
最后的,是懒三的脚步。
当时小夏已经睡下了,迷梦之中听到懒三不规则又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来,然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她猜测那是打破了酒瓶,但没敢出去证实一下。好在之后懒三上了阁楼,再没发出声响,小夏就又睡着了。
而懒三却没她那么幸运,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借着酒劲大骂了一通,虽然心里是痛快了,但他毕竟是个胆小的男人,稍微酒醒后开始后怕。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就又跑出去喝酒,到现在才回来。
果然是酒壮人胆,他摸黑从外面进到楼里,穿越了一楼大厅时,竟然没有发毛的感觉,好像从没有过变态凶手或者是杀人鬼怪。但是以他这样的酒虫而言,酒劲很快就过去了,快到他还没有睡着,就又感到了心灵的恐惧。
好像起风了。
他感到阁楼内空气的流动,想着或许他该换个房间,反正现在这里也没有人住,何必苦着自己。老人古语说得好:针眼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其它季节还不明显,冬天一刮风就觉出区别来了。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寒意已经浸透到屋子里,说不清是从哪个方向,只是从墙壁中都渗透了冰寒,还带着一点潮湿。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可是那冷依然让他打起寒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