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婵披着斗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并未做声,手却无意识揪紧了衣襟,生怕是自己欲送走游医的计划叫沈彦之知晓了。
游医跟在沈婵身后,神色也有了些拘谨。
沈彦之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又同陈钦说了些什么,陈钦很快抱拳退下。
沈彦之这才往沈婵这边走来:“外边风大,怎不先进府去?”
“我不冷。”沈婵小心打量着沈彦之的神色,见兄长待自己一如往常亲近,试探着问了句:“可是朝堂上有事需要阿兄回去处理?”
沈彦之摇了摇头,说:“北庭的战事,离汴京远着。”
沈婵却是吃了一惊:“北庭打仗了?那我们要出兵帮忙吗?”
在她印象里,从前北庭传来战事,荣王得早出晚归好些天,据说是在金銮殿上一起商议御敌之策。
沈彦之脚步微顿,说了句“不必”,便迈入了沈府大门。
沈婵愣在原地,落后了他好几步才由婢子搀着自己的胳膊步上了台阶。
这是沈婵回京后第一次归家,看到空荡荡的庭院,又错愣了几许。
自她从密道偷跑出京后,李信翻旧账逮了荣王一项错处,拿了荣王入狱,府上值钱的物件,也叫奉命“搜查”的禁军收刮走了大半。
除了几个忠心的老仆还留在府上,其余下人也早被遣散了。
沈婵一直在宫中,还不知昔日恢弘的沈府已破落成了这般,她看着沈彦之清瘦单薄的背影,莫名鼻头一酸。
满朝文武都说摄政王只手遮天,如今在汴京城内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又知晓,他日日居住的府宅,破败了成了这般模样,他都没修葺过。
沈彦之走在前面,见沈婵迟迟没跟上来,一回头,瞧见她红着眼看着自己,他目光在萧条破败的庭院里慢慢扫过,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麻木和钝痛在里边:“家里变了样不高兴?等年后阿兄让人照着原来的样子重修一遍。”
沈婵摇了摇头,努力逼退眼眶的泪意,问:“他呢?”
兄妹二人都不愿称呼荣王为父亲,她这么一问,沈彦之就知道她问的是谁,那挺直的背脊微僵了一瞬,才说:“在牢里。”
李信对付沈家的时候,让荣王入了狱,沈彦之杀回汴京,用慢性毒性将李信困死在榻上独揽大权后,仍没将荣王放出来。
满朝文武背地里都管他叫疯狗,个个惧他如鬼刹。